【九辫】《山河同归》(十四)(2)

张二爷略忖片刻，视线始终凝在九郎身上，他抿了抿唇，低低道，“我原本不想的…”
九郎又是一笑，复抬眼看人，一如往常柔着笑眼，细长眼尾吊着促狭，“不想？是不想自己拿主意自己扛，还是不想告诉我跟我好好谈谈？”
张二爷眨了眨眼，他眼睫略长低垂着，让人看起来无辜得很，偏九郎这次不吃他这套。张二爷无奈只好开口，“我…没想瞒着你。”
九郎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言，他等着二爷跟他说。张二爷无奈归无奈，又生出几分好笑。深知九郎这是在埋怨自己，这些时日他撒泼打浑也不肯跟九郎好好说。若是谁也不开口，这事儿就成了心结。张二爷深深看人一眼，缓声道，“让你去天津…我不是故意支开你。替大林去东交民巷也是权宜之计，我当时想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后也是迫不得已…”
提起当时之事，九郎又是鼻头泛酸，他伸手抹了把汗，趁机狠狠地揉揉眼。他听人言语，配合着点了点头，张二爷停了声，他抽了抽鼻子抬头看人，“完了？”
张二爷有些措手不及，“啊，完了啊，还有什么？”
九郎站起身，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以后呢？还瞒着我？不跟我商量？”
张二爷恍然大悟似的，抬手点着手指，“哦哦哦，往后！往后一定一定跟你商量！”
“九郎…明儿…”
“把那新絮棉的马褂套上。”
“…”
“那个鹿皮纳底的靴子，我让人给你改了。”
“…”
“灰狼皮的大氅还是白狐的裘衣呢？”
“边儿去吧你！”
第二日，原本瘦削的张二爷被生生裹成一个行走的团子。九郎九涵一人一边儿小心扶着，从后院挪到前院，眼看着到前院正门，九郎这边却松了手。张二爷身子一仄歪，九涵急忙给人揽过来，张二爷站稳了却轻轻推开九涵。九涵看人走得困难，人又不让扶着，纠着一张脸看向九郎，九郎也没什么表示，只落人身后一步跟着。九涵咬了咬唇，一跺脚自己跑后头扛来一副拐杖。九郎远远瞧见瞪大了眼，心骂一句，瞎弄。转身背向张二爷替人遮挡，远远冲九涵抬一挥手示意，“扔了！”
九涵满脸不解回到二人身边，一行人已到了三庆园正门，门前一架马车侯着。张二爷迈门槛抬腿时有些迟缓，九涵立马就要上去扶人，却被九郎扯住衣袖，耳畔传来人一声低语，
“张二爷，不用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