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同归》(十)

三日转瞬须臾，这天郭家大宅大门四敞迎八方客。自家夫人生辰郭老板如此大办可是给足了夫人面子，这郭夫人从郭老班主任年轻一穷二白的时候就跟着他，两人相互扶持才有了今日。
旁人不知郭夫人的娘家表弟张二爷可是一路看在眼里的 ，张二爷打小儿跟在姐姐姐夫身边，自小天赋异禀嗓子就亮，早早拜了郭老班主为师。虽说他年纪轻可排行大又长人一个辈分，如今郭家门里谁都得喊他一声二爷。
今日少班主郭麒麟亲自在门前迎礼，打远儿瞧见张二爷携三庆戏园的一众登门贺寿。一撩袍噔噔噔两步下了台阶，迎出了两三丈去。
张二爷近前就搭上麒麟的手，麒麟见了张二爷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口扯道，“张二爷近日如何？”脚下却催着步子就把人往里迎。
张二爷眉心微蹙，隐在袖下悄悄地捏了捏人手，提醒麒麟眼下人多眼杂他此举太过心急，缓声道，“师娘生辰，不敢不上心。”
二人同往常一样寒暄着入了内府，张二爷遣了身后几人，同麒麟踱步到僻静处，瞧了瞧四下无人，张二爷这才开口，“鹏哥儿如何了？”
麒麟紧着眉头一叹气，“还成吧，只是提点了他一下，你这儿没吩咐没敢跟他透底。”
张二爷眼瞟着四周，以扇掩唇，压低了声音道，“他人现在在哪？”
麒麟有些疑惑，抬眼看人应道，“就在宅子里呢，你不托付彪哥安排人了么？”
“嗯” 张二爷微微颔首，声音一顿复而开口问道，“师父如何了？”
闻言麒麟他一双眉锁得更紧，沉声道，“不大好，前些日子伤了风寒一直没好利索，也是上了年岁啊。大夫让养着，他又偏爱操心。我娘做主停了他的戏，这才安生了些。”
“那这事儿先别同他说了。”张二爷瞧着时辰差不多诸位弟子也该入席了，便扯了扯麒麟衣袖示意往正厅走。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虽说聪颖过人还是有几分沉不住气，麒麟跟在张二爷身后亦步亦趋
，惴惴开口，“二爷，那…”
“天津那边九郎已经过去了。银子的事儿好说，主要是怕鹏哥儿听了不该听的话，同官家较上劲，那…可是租界。”
张二爷一透袖走在前头，路上遇人还笑笑同人招呼如往常一般，麒麟看了也稍稍安下了心。
两人并肩进了正厅，菜码流水一样上桌，厅里早已经热闹开了。郭麒麟这少班主早已收敛好情绪，熟络地同人招呼。张二爷向来不愿掺和只寻了个地方坐下，不同往日面儿上清冷，他脸上也是温着笑。一派熙熙融融伯埙仲篪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