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ER】唯一可触之光

  那天，安灼拉手中攥着鲜红的旗帜，拍了拍格朗泰尔的肩膀，他告诉格朗泰尔好好地去喝几杯，今天他不会因为酒而呵斥他，以后都不会了。
  格朗泰尔没有在安灼拉大理石雕像般美丽的面容上看见往常那样飞扬的神采，那深邃的眼眸中也没有平时的严肃，他居然面带微笑，那祥和的样子，宛如被圣光笼罩的天使要回归天堂。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格朗泰尔不曾有过如此的信仰，千百年来，他见过沧海桑田，这世上的一切如白云苍狗，不过转瞬即逝，人类百年不到的生命，显得如此短暂。他还记得那天从那阴冷森林深处的古堡地下离开之时，长老再三的嘱咐，长老说，人类只是食物，只能，是食物。
  正午的阳光是格朗泰尔绝对不可能触碰的，他只能远远地站在阴影中，望向窗外，安灼拉在阳光下走着，他是如此耀眼，手中鲜红的旗帜根本夺不走他的光彩，格朗泰尔觉得，安灼拉或许是太阳神的转世吧！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追随那个身影，却看见随着几缕青烟，自己的皮肤迅速变红干皱。
  安灼拉啊，他就像这永远不能触及的阳光。
  格朗泰尔抓起酒瓶，灌了一口暗红得诡异的液体。浓烈的酒精味掩盖住了铁锈般的腥味，他手上的烫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要去了，他们要去了，那个方向通往天堂，我的道路却直通地狱。
  格朗泰尔讨厌自己，尤其是此刻，见不到头的生命只是累赘。安灼拉的样子已经表明他的态度，这一去，在街垒，只有胜利或死亡，但是胜利的希望是多么渺茫。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格朗泰尔见过无数次血洗街头，往常他只会觉得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令自己如痴如醉，可这一次，他却不愿看见历史重演……
  是了，格朗泰尔不愿看见安灼拉也从街垒坠落！
  他们来了！
  他们聚在了这里，在拉马克将军的棺木上建起街垒，格朗泰尔在二楼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红旗下，安灼拉英姿雄发，宛若天神，他傲视着红蓝制服的军队，仅仅十几个人，便压制了百人大军，守住了街垒。
  安灼拉从不浪费一颗子弹，他的枪法精准到诡异，就算是近身，他干净利落的动作和恰到好处的力度也总能一击毙命。
  他比太阳更加耀眼。
  一天的时间对于格朗泰尔漫长的生命来说本应是弹指一挥间的，但是今天，太阳似乎迟迟不愿落下。格朗泰尔锐利的眼神总能第一时间看到指向安灼拉的枪口，但是他却不能帮安灼拉解决掉这些蝼蚁。格朗泰尔比以往更加渴望黑暗的降临，他要帮助安灼拉取得胜利。
  尽管干涉人类的事情是绝对的禁忌。
  不知就这样站在阴影中看了多久，天光终于黯淡下来，逐渐笼罩的黑暗中，每一缕风都参杂着血腥味，这让格朗泰尔的瞳孔情不自禁地缩了缩，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