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第二十四章

风静云散，冰雪穿林，整个山头的树林皆银装素裹，枝条上的冰晶折射着柔和的月光，风衣簌簌的白纚于如玉的幽幽银兰光走出，玉面俊郎而凌厉，而唇角隐隐笑着，手小心解开风衣上边的两个扣子，一只毛绒绒的狐狸脑袋钻出，金色瞳仁缓缓睁开。
我白纚的怀里挣脱开，跳到雪地上，白雾升腾又散开，一句诀术，我幻化回人身，有气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衣服的破口露着被锁仙链打过的红肿伤口在冰天雪地里尤为刺目，师傅走到我面前，伸手欲扶我起来。
“那天，是您把殷殇的魂魄抽出了一部分给了虞岚吧。”
师傅抬手轻柔摸了摸我头顶，“不然你以为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起死回生的，还会各种灵术。”说着俯下身，目光柔得似要化开一滩水，“先不说这些了，你既然心脏归位，那些人已经跟咱们没关系了，就跟着为师潜心修炼吧，路还长呢。”
听到“修炼”二字，我心下猛惊，抬头，“什么！”
他看出我的疑惑，叹气间，在天灵处挥手，让我看到自己的修为，然而我却没有看到师傅那样的仙人该有的光华附身。
“怎么会这样！”
“你看看你的样子，和三千年前的你有什么区别，你情劫未过，又怎么可能飞升。”
师傅的话醍醐灌顶，温柔却字字如我身上的伤痕，我等待千年，然而一切都是在停滞不前，没有丝毫改变，我像个石头一样过了三千年，最终却是这样。
一股气恼不由心生，不由得一把狠力推开师傅，往山里跑去。
“你一身破衣服要去哪！”师傅颇急喊道。
“不要你管！”
在一阵接过一阵的噩梦压力中鹿晗惊醒过来，翻天盖地的疲倦迅速袭涌四肢，视线都模糊，只隐隐看到两三人影晃动，有一个人在耳边轻唤让自己放松。
过了一段时间，力气才恢复了一点，鹿晗缓缓看清了自己躺在自己老家鹿邸的房间里。
鹿晗坐起，一阵痛楚从胸口刺入神经，下意识看去，不着寸缕的胸口一整片厚厚的白色绷带。
“还好那妖婆只喝光了你小子的心头血，要是连你的心在一块吃了，你现在早就在阎王那报道了。”
鹿邪说着小心将鹿晗身后的枕头竖放在床头。
“谢谢。”
一生没怎么被善意待过的鹿邪听到这句道谢，顿时，心头一阵悸动，两个面貌相像眼神却截然不同的人仿佛忘川河畔凝望自己隔世的倒影，每一个目光接触，肢体投映，都带着一种天生而来的亲密与联系。
鹿晗迷迷糊糊中，突然看到鹿邪邪笑着，令他想到小学时每当同桌这么笑时，自己的拳头就失控漂移到对方的脸上，“问你个事，你不会是那喀索斯吧。”（那喀索斯:古希腊中爱上自己倒影最后投河的美男。）
鹿晗果然见他这样打趣自己，忍不住打拳过去，“滚！要跳河自己去！”
然而这一举动牵扯到伤口，鹿晗突感呼吸紧滞，胸口像是要裂开一般，忍不住剧烈咳嗽着脱力在床边，鹿邪立马将他扶着躺下，叮嘱他别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