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第二十六章

       鹿晗挡在我前面，用力甩出一张符纸，薄软的纸片飘到围在墙门的亡兵头顶，霎时金光迸裂，缕缕结成阵网禁锢住那些人，趁这时，他抓住我的手往外冲。
       一路跑到了冰湖河面，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靠着岸边岩石用力呼吸，脸色苍白，目下黑沉，第一次使用这么大量的阴阳术的他，再加上身上的致命伤，身体怕是负荷超重已久即将支撑不住。
       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却是方才护了我一路周全，我转头，刚迈步，却觉身后一沉，回头看，原是鹿晗一脸疲惫不堪，手却很用力地拽着我的衣角。
       体力和法力的透支，让他累得什么都不能做，只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巧扒拉开，然后解下身上的狐袍披在他身上，不仅抵御寒冷，还可以如一层金刚衣皮，防止山里的野兽山怪袭击。
      “你不用再保护我了，这里是我的地界，没人敢来进犯。”
       说完，站起，他的眼睛不似从前那般闪亮有神，“还有，谢谢。”
      “唉！”他复又拽住我的手腕，“我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见你了？”
       他的嘴唇被冻得发红，呼出的寒气缭绕在空气中，氤氲出水雾，隔开了我们之间的视线。
     “为什么要见？你不恨我吗？”我冷眼看去，“你这个小鬼，你知不知道你救出来的有可能是你的仇人！”
     “你是不是我的仇人，你我心里都有数，”他看着我的眼睛，满目柔光，似那四月湖底的光斓，“御羲，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还留有遗憾，我喜欢你这件事从来不是因为你的妖术蛊惑，我救你，是真的身不由己。”
     “所以说你只是个小鬼。”我微扬起颚角，那只眼睛露出妖眸，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杀气红光，“我同样恨着你们啊。”
        他低下头，眉头紧锁着，似乎千层万层的悲伤被浸透，“看来即使让你喝光了我的心头血，吃了我的心脏，也还是不会解除对鹿氏一族的诅咒。”
     “你说什么诅咒？”
       他听闻我这句，没有太大的松懈，反而有些更透着些失望，眼底下尽是荒凉，“你已经恨我到，连一句实话都不肯给我的地步了吗？”
       他鼻息加重了一下，仿佛无声的叹息，“我曾无数次梦见种种场景，梦中人，也有你，都受了很多苦……”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有次醒来的时候，我拜托鹿邪和风顼在度朔山上的小镇建了一个以你为原型的神像。”
       我听闻时，心头突然一紧，他像以前与大家玩笑时一般，嘴角微翘，梨涡浅浅，似乎在想象，安静的小镇，道路两边郁葱的花树掩映间，一条条红绳带着人们的祈愿挂在了神像前的树上，微风拂过，尽是闪闪发亮的美好。
     “既然要成仙，那就好好对朝拜的人吧，这也算……”他说这话时，突感胸口一阵震裂般的极痛，却又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