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第二十七章
大雪封路,京城陷入了停滞,但每条路上的红灯笼和清脆悠远的金铃声,一路欢歌争鸣,让整座城市似乎与鹿邸隔绝地繁华起来。
一场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辆辆黑车停在门口,管家将黑伞打开迎进一个个来客。
管家再次将伞递出,忽然发现伞面下是一张阴沉而清秀的脸时,那一双总是和蔼眯缝的眼睛顿时,惊恐溢满了整块眼眶。
“鹿邪少爷,您,怎么……”
鹿邪一把推开头顶的伞,阴鸷的双眸弥散着冰刃一般的寒光。
“怎么,我走之前那老头不是还好好的吗?”
管家挪谕闪烁,“是这样没错,这是……”
“那,这是给谁准备的葬礼!”
“是,鹿小……”
“你是嫌年龄大活腻了吗!谁准备的葬礼!”
鹿邪不耐烦地不等管家再次开口,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脚下不忘踩坏几枝地上摆放的白色丽花。
推开大门,大厅中所有的装饰都改为朴素肃穆,所有人着黑服,戴面具,即便如此鹿邪依然认出这些都是社会各层人士,俨然一幅神秘贵族进行的某种教会一般。
鹿邪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人群,找到风顼。
“鹿闫呢!”
风顼被吼得微愣片刻,遂即又换做一副疏冷恭敬,“您在说什么呀,家主早已过世了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风顼,我再问你一遍。”鹿邪上前双眸紧厉地盯着风顼那双平淡无奇的目光。
“那老头在哪?他把鹿晗怎么了!”
风顼依旧那般,双目清冷地看着鹿邪,倏然,嘴角捻起一缕笑意,“看来鹿小爷真的记糊涂了。”
“你叫我什么?小爷?看来鹿晗担心的是对的。”
“您又在说什么呀,”鹿邪在听到他的话时,一股惊惧迅速在胸腔中结冻成冰,窒息的寒气萦绕于身,只看到风顼那张如尸灰的白脸浅浅笑,“看来是鹿小爷身体不舒服,管家你带小爷回屋休息一下。”
封闭的房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呓声,像是被掐断喉管,但依旧粘连着只能发出断带的格拉声。
偶有,发出稀零的字音,“tong,ha 痛——额啊——”
那具如干尸一样的身体,皮肤薄透近乎透明,皮下组织和血液清晰可见,流质凝固着似乎耗光了生气,鹿闫的视线忽然模糊不清,身体里的烈烈灼痛和啮齿啃咬的凿心之痛。
鹿邪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鹿闫,后背一阵阵寒意陡然升起。
这时,光线切断的黑暗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握身体以近一百八十度弯折的角度缓缓向前爬行,腐枯的气味霎时散开在房间的每个房间,鹿邪不禁难闻得捂住口鼻。
“qiu ,你,让我,活,下,q……”
“求你……”
他爬到光与暗的临界处,硕大的眼珠支棱在完全干瘪尸化的脸上,凸露着灰白参差的牙齿,头顶只剩几根毛发,四肢已是呈现明显的死气,看起来像极了传说中不生不死的长生者。
那细长得不可思议的骷髅手指指向着另一个黑暗角落,不断祈求着那里。
鹿邪顺着望过去,只觉得黑暗中隐隐有亮光闪过,似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鹿笙大人,你的要求我当然会满足你。”
鹿邪只听见那柔声琳琳,胸腔突然堵住一般窒息。
只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缓缓站起,走过来。光线随着银发的浮动隐隐闪亮。
鹿邪看到她的那一刻,心脏倏然一紧,成群结队的候鸟轰隆隆地向天际飞去。
鹿邪知道感觉喉咙干痒,才回过神,看着那个他心念的女孩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你……”
那个甘凝径直走过他身旁,直到床边,悠悠坐下,明明已是隆冬寒季,她依然穿着她消失那天的夏款校服。
皮肤白得近乎薄透,她纤手抬向落在床上的那缕光线,婉转间,似那白蝴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