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坐在巷口的那对男男(2)
阳光从窗花里漏进来,正烙在烧饼脸上,他大张着嘴歪着头馋梦里的吃食,右手压过周九良的脸摆在孟鹤堂胸膛上,搁炕上睡得四仰八叉。
周九良正睡得迷糊,梦见有个肘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孟师哥站他对面催他快点吃,他想说太大了吃不下,烧饼师哥就从锅里面钻出来要抢,他吓得抱紧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哪个孙賊——”烧饼疼得坐起来,胳膊上还连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小子,两只手抱得紧紧的,一脸惊恐的被半悬空拎起来。
旁边的孟鹤堂被吓得一激灵,刚睁眼就瞅见自家小师弟露着个背愣在那里,还没理清头绪赶忙坐起用被子把周九良裹起来,“你当心着点哦,大冬天的”这一瞧,这嘴还咬着烧饼的胳膊,一脸被吓着的样子,他一抹脸在两人中间瞧个来回,冲烧饼说:“你欺负他了?”
烧饼瞪着眼把周九良挥开“我能欺负他?我能欺负他啥?你瞧瞧你瞧瞧”他把胳膊凑到孟鹤堂眼前“你瞧瞧他给我咬的,属狗的吧!”
“你怎么骂人呢唉”孟鹤堂一抬下巴准备说他几句,余光就瞅见周九良在两人间欣喜的仰起脸,他心想,不是吧。
“小师弟你还真是属狗的啊”烧饼脸上抑制不住的好奇。
“是呀!”周九良眯着眼笑。
孟鹤堂犹犹豫豫冒了句“那,那这就不算骂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烧饼两只手捶得炕砖咚咚响“那、那哈哈哈以后我们就哈哈哈叫你叫你狗师弟哈哈哈”
孟鹤堂心里嘟囔,“狗师弟狗师弟,指不定是埋汰谁呢。也就这缺心眼的。”
周九良眨巴眼不懂这师哥在傻笑什么,没有眼睛露出两排大白牙怪吓人的。
他扭头瞅见窗户上贴着“福”字,一扯孟鹤堂的衣袖,满脸认真的凑到耳边说“师哥,福倒了”
孟鹤堂随着周九良的视线看了一眼,笑着把他抱着站起在炕上,“是啊,福到了呢”,把床脚的衣褂棉袄裹过来“来,自己把衣服穿上。”
烧饼还在乐呵“狗师弟”这个称呼,孟鹤堂和周九良已经收拾妥当,刚踏出房门,就闻见从隔墙大院飘来食香。
周九良耸耸鼻子,仰头正跟他师哥对上视线,咽了口口水说“师哥,我想吃猪肉炖白菜。”
孟鹤堂低着头也不看他:“——都会有的。”
早饭依旧是玉米面窝窝头,烧饼吃得高兴,眉开眼笑,甚至想给师父师娘透露“狗师弟”这个称呼,但看到供桌上戒尺后冷颤一下,又规规矩矩吃起来。
孟鹤堂余光打量身边的小师弟,穿得干干净净的,吃东西也斯文有礼,不管是糟了什么变故,由奢入俭难,被送来学相声都太受苦了。
上午师父和师伯在茶馆那说相声,几个人照常去帮忙,收拾东西,要点赏钱。
没长大的孩子大家也都给点面儿,多多少少会赏多些。
烧饼一拍脑门,就把这事交给了周九良,六七岁的孩子捧着把扇子从你面前走,谁也不好意思不给。
孟鹤堂夺过扇子重新塞到烧饼手里“还咱俩来,他太小了”
“小才好啊,小人家多给啊!”
“总不能让人第二天来就跟咱们干一样的活,他坐那好好学相声吧”
“谁来不是为了学相声?合着我就该干这活一天天的觍着脸要饭?”
“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你——”
“我来吧”周九良挡在两人中间,抬手抽出一把扇子来打开“我可以的”
烧饼瞅他一眼,把眼泪抹掉,又从孟鹤堂手里拿走另一把,“我是你师哥,我让着你”
一上午要了两圈,孟鹤堂躲在角落里数钱,的确比前两日多了不少,可供这一大家子过日子还是拮据了。归账时正看见师父留住一位卖糖葫芦的,从桩上抽出一根付了钱扭头就交给了他。
“拿去分着吃吧,孩子们都快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