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 清水甜 真甜无刀】巷口
两人,一树,半院霞光。
“嚓啦——嚓啦——”
亲手绑的大扫帚尖儿硬戳戳的,轻触地面蜻蜓点水的划过,带出如此的声音。落叶渐渐拢在树下,地上浮起的灰尘扑棱不起多高,扭成含着清冷冷稀棱棱三弦声的纹路。
落日已经渐去了。天空透着暖融融的光辉,是那种女儿见情郎那股子纯粹羞涩的美。边儿上悬着轻飘飘的云,丝丝缕缕的,也被扫的散架了似的,风一吹就模糊了,不见了。
这个小村子人是不太多的。正因为人不多,孟鹤堂才安心,才敢认真起来,热情的对待生活,对待周九良。
“九良,你看时间多快啊,咱俩来这儿已经三年了。”
孟鹤堂停手撂下扫帚,快步绕去后院:“我去摘点豆角。”
自从两人公开了之后,就再不登台了。说是想安心生活,其实谁都知道两人心里倒也是揣着几分怕的。怕污秽的流言,黏着了两人的衣角。
很抱歉我不能再蹚这世俗的浑水,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渴望生活的平凡人。
老树叶儿浓绿的魂魄穿过叶脉走了甚远去转生,只留下枯黄的一朵沉甸甸的坠下来倚在树根旁。
夏天又一次老去了。
留不住的老去了。但是周九良却觉着,这浓烈的夏就在身旁儿呢。
周九良几乎不挪目光的看孟鹤堂。看着看着,就觉得叶的魂魄似乎都投影到了孟鹤堂身上那墨绿色氤氲的褂子上,成了他眼里最鲜艳的盛夏。
两人在这村子里,平日里青衫长褂,甚是自在快活。没了台上的浮躁喧嚣嬉笑怒骂,倒也完全沉浸在清淡寡欲的平凡生活里乐的开怀。孟鹤堂有空就拢袖子卷书,架上黑板教那些小小的粉团子们学几个字,咿咿呀呀理不清楚还含着童稚的声音波荡着,在院儿里绕了九绕直奔天穹而去。而周九良则经常被巷口的老头儿们寻去,弹上两曲唱上几句。一回家,有孟鹤堂做的热饭菜,两人的日子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味道。
“孟哥,今儿这菜咸了。”
“咸了你…那你…”孟鹤堂懵了半晌一脸挑逗的贱样儿疯狂挑着眉:“咸了你就多吃饭啊?”
“您别嘚瑟了。”周九良筷子搛起一块肉往孟鹤堂嘴里塞:“自己尝尝。”
肉块入嘴,孟鹤堂好看的脸拧成一团。
周九良看着他,禁不住伸手帮他按住不停蠕动的眉毛。
“先生,您这眉毛是真加戏啊。”
“我,我错了我吃饭。”
“孟哥,我三弦儿呢?”
孟鹤堂忙忙的扣上盘扣,一手指指墙角另一只手捡过本书:“墙角挫着呢。”
“好嘞。”周九良拎起三弦,正欲出院门却被孟鹤堂喊住。
“王大爷又找你啊。”
周九良顿了一下,“嗯,我去去就回。”
“你也是,净招中老年人喜欢。”
“那我招个小姑娘给您瞧瞧?”
“你敢?”
正当这时小孩子一窝蜂的钻进门,簇拥住想出门的周九良:“周叔叔我们想听你弹三弦。”
周九良挨个孩子头上拍了两下,训着:“和你们师父好好学习去,少来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