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八)
“先生……先生……,我我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周九良终于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吓得乱了方寸,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极力避开孟鹤堂。孟鹤堂也是一愣待在原地,看周九良实在是抗拒的像只看见蛇的兔子,只能转身出了围帐,自己也不是非要给他擦,实在是担心小小子手下没个轻重碰了伤口沾了水。
“你自己擦,一定小心,背上不能沾水啊。”孟鹤堂在帐子外面絮絮叨叨,侧耳听着帐子里的动静,听见里面有条不紊的水声,这才喊了一句,“那条脏裤子别穿了,我去给你找衣服。”
孟鹤堂走到床边打开箱子翻出几件自己的旧衣,突然感慨万千。小时候师父疼他,勒紧裤腰带的日子还给他扯布做新衣裳,都是极舒服的料子,现在自己转眼也能替师父挡上一面了,如今有了个小弦师,才明白当初师父带自己的时候心里的滋味,想着想着入了神儿,突然听见周九良喊他。
“先生,您受累把衣服拿给我吧,我擦好了。”孟鹤堂拿着衣服急忙起身走进帐子,周九良可没想过孟鹤堂会进来,又是一阵惊愕。
“你看你脸皮这么薄,怎么住的大通铺啊,我哪里吓人了,一惊一乍的,你有的我也有,羞什么。”孟鹤堂被他一次比一次激动的反应惹得有些毛躁,虽然孟鹤堂在台上扮上行头端庄大气一笑百媚,骨子里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子,男儿郎终归是男儿郎。
周九良硬着头皮穿上衣服,跟着孟鹤堂往外走,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接受自己一下子变成弦师,“先生,我今晚真住这儿?”
孟鹤堂突然回头,“是啊,我骗你不成?明儿先别去练弦儿了,跟着我去遛遛戏,听听这弦子怎么入的板,成天在那棵破树下面瞎练,脑子都不好使了。”嘴里不停的说着话,手顺势握住周九良的腕子拉着他坐在床上,两个人一下子凑的近了,孟鹤堂又开始盯着周九良不放。
“先生……您别看了,我……我成不了您的弦师,您还是再寻一个吧……我……真不行。”周九良低着头一副受气样儿,白日里那股子倔劲儿跑没了踪影。孟鹤堂却不去理会周九良的推脱,权当没人说话,心里只想着怎么能赶紧熟络起来。
静了半晌,周九良见孟鹤堂没理他,便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孟鹤堂见他实在是拘束的紧,只能大大方方找话辄。“我叫孟鹤堂”,说罢冲周九良咧嘴一笑,眉眼全都舒展开,眸子亮堂着,牙也又白又齐,看着就像是阴天雾里出了太阳,一下子放了晴。
“我叫周九良。”周九良看着一抬头对上孟鹤堂的眼,竟然一下子什么紧张抗拒全没了,只剩下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周正漂亮让人舒服的长相。
“我们这就算是搭上了,往后,你这一辈子都得跟着我了,有什么不是多多担待。”孟鹤堂扬了扬眉毛,一脸的得意,也顾不得周九良什么反应,“来,睡觉。”说罢往后一坐,拍了拍里面的位置,“你睡里面,床窄怕你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