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离(5)
坐在椅上聊了不过半刻,话题便被扯到南歌那儿去了。
“烟儿你自幼懂事,母亲也知道,这些年,我和你父亲委屈了你……本以为不过三五年的边塞,谁知一去便是十来载,可你知道的,南歌那孩子,自出生起……”
她还欲再言,却被我冷冷打断,“母亲费尽口舌,终是离不去让我去姜国这个目的,你二人算盘打得这般好,便没有想过,若我死在那污秽之地,南歌又将何去何从?”
她蓦地睁大双眼,震惊的瞪着我,半响,她以手覆唇,泣不成声。
见及此,我深叹一口气,只留给她一句话,“姜国我会去的,若我将凤凰蛊带回来了,也算报了你二人养育之恩,自愿与南府,断绝关系。”
(七)
临行前几日,母亲托下人给我带了一个盒子,我将盒子打开,盒中是一件火红的嫁衣,和一张写满文字的牛皮纸。
我看着嫁衣,心中觉得这一团鲜红十分讽刺,而那牛皮纸上,被母亲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抚语,后几行皆是问我是否有中意男子之事,待我回来,便能作为一个女子活下去。
不知为何,看到中意男子四字时,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樊夕澈。
那个风华绝代,生性凉薄却待我极好的樊夕澈。
随后我苦笑一声,能有什么中意男子,我身边不过一个樊夕澈,他又是将我当男子对待的。
是夜。
我徒手翻上屋顶,见酒葫芦和烧鸡已经摆好了,便斜斜地躺在屋顶上,头顶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虽然没有月光,但府中灯笼亮着,也不算太沉闷。
我一连饮了几大口酒,十一载的边塞生活将我的酒量磨砺得十分了得,可我总觉着我是醉了,因为我竟听到了樊夕澈的声音。
“啧,怎么哪都有醉鬼?”
不搭理,翻了个身,伸手去抓身边的烧鸡,却看见烧鸡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了起来,一张白玉般的脸出现在了我的头顶,脸的主人勾唇,璀璨一笑。
这妖孽的模样,不是樊夕澈是谁?他嘴角上扬,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从屋顶站起,伸腿就要去踹他。
他左手拿着烧鸡,右手紧紧握住我的腿,薄唇微启,“怎的,心情不好?”
我收回腿,恹恹的道:“我要去姜国。”
“为何?”
“我有个……妹妹,病重,只有姜国的凤凰蛊能救。”
彼时的我蹲在屋顶,他直直的站在我右边,在我说完这句话时,他眼中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姜国啊。”他喃喃道,“是个毒虫遍地的地方呢。”
他咬了一口烧鸡,又对着我喝过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樊夕澈开腔,“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她。”
“女子?”我语气不带好意。
他点头,我冷笑。
可我在笑什么呢,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此番前去姜国确实凶险,不过,”他看着我顿了顿,“若是南歌你都不能将那凤凰蛊取回来,这天下恐怕再没有人能取回来了。”
月亮不知何时露了出来,我抬头看他,在这柔和的月光下,对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承蒙谬赞。”
(八)
临行这日,我一袭利落黑衣,长发被高高地绾起,我眼中是父亲冷漠的脸,和母亲一脸的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