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一）(3)

一点线索也没有。我走出房间。
出房间的时候看见母亲正好地提着一袋麻袋上楼，她一节一节阶梯地拖着麻袋，十分吃力。她抬起头看到我，随即说道：“过来提到你房间去。”我接过麻袋一看，是厚厚一摞的教科书和试卷。我问是什么。母亲说：“老屋子里你不要的复习资料，我都找过来了。不收拾都要被丢掉了。”
“可是我已经……”
“我知道你考完高考了，但考多少分你自己有把握吗？万一考进一个二流子大学，白白花一个学期几万块也学不出什么名堂，我们家不是穷，但钱还是辛苦赚来的，你得做好复考的准备。”
“复考？”我吓了一跳，“再读高中还不是要钱？不管考上什么大学，我会好好上的，”而且我有我自己的安排，但我不能说，我只是想把袋子推回去。
“不复考怎么行？你上那些不入流的大学怎么有出息？”母亲拉过麻袋便往屋里走，进屋后听见她说：“下次报大学报离家近的，我好去看你。”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个软肋，而我的软肋就是不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反而会因为母亲整天地像照看小孩一样来学校看我，我不希望这样，我一直想考到远一点的地方。
我走进房间正要说话，走到门边又听见她说：“唉，这些书放哪，你书架上的书不要了吧，看这么多有什么用？想当什么作家，写书有多咱出息？”母亲已经开始收拾书架的书扔进麻袋。
我感觉一阵窒息。感觉到我正落入一个漫无边际的空洞里，愣愣地盯着空气里细微的浮尘。其实到头自己一直在一个死胡同里，喜欢自欺欺人。就像是被吸入一个漩涡不断下坠，却一直认为自己在飞翔一般。
自欺欺人。
回过神来书架上已经满是教科书，而原先的书却躺在麻袋里。
我大喊：“不能扔！”然后一出声我就反悔了，我硬着头皮趁着母亲发愣抢过麻袋就往楼下跑。
跑到门口楼上响起来母亲尖利的叫喊：“作死啊你！让你平时好好学习不肯现在还上什么大学？我供你几万块让你毕业回家啃老本啊？你怎么不去跟你那没用的爸爸活啊……”
我跑出房子，跑了很久，拖着重重的麻袋，里面有很多书。路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只好在一家小卖部前停下，本打算买一瓶可乐，才想起高考之前吃的太多补品上火现在还没缓过来，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班长发来的：
高中毕业，大家聚一聚，你来不来？
又是同学聚会，我是不是应该像梁译一样，彻底地消失？我淡淡地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