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一）(2)

于是他回头说：“不，我当时觉得如果你是一二年级的样子就打劫你的本子和笔，如果你是送牛奶的，那我就只好打劫牛奶了。”
我怪叫一声，说：“然后看到我，又怎么想了？”
他一脸正经地说：“我当时想，这孩子上学了吗？他不会跑过来抱着我的腿要糖吃吧？”
我把枕头扔过去，然后又扑了过去，和他打在一起，不分输赢，漫天枕头飞舞。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我和梁译几乎是每天走在一起，从同一个院子里出发，走在同一条路上，还吃一样的早餐，最后走进同一间教室，坐在最后一组，我坐窗边上，他坐我边上——我们是同桌。我们互相了解，连对方身上的每一个补丁盖着的洞是怎么来的都一清二楚。总的来说我们就像一对亲兄弟，当然如果我的文化水平能稍稍高一点点，我绝不会用“兄弟”形容我们，还有一个更好的词语——“孽缘”。
上小学的时候，上到五年级下半年的时候，学校就搬了新的校舍。而新的校舍在小镇上，开放了学生宿舍。其他的同学都是小镇上的人，都住在了学校里面，来来去去方便得很。只有我和梁译住不了宿舍，每天从名池乡出来，到学校要翻越一个山头，早课要提前到天还没亮出发才能赶上，那个时候冷到一个极点。所以我和梁译很早就从家里出来，带上家里给的热烧饼和鸡蛋边走边吃，我通常都是先吃掉烧饼，然后把鸡蛋放在口袋里，暖着大腿，然后又时不时地掏出来热热手心。而梁译却总是一开始就吃光了自己的早餐，然后一路上冻得哆嗦。他眼馋着向我要鸡蛋也想暖一暖，我通常的选择是直接掏出鸡蛋吃干净再朝着他抹抹嘴。于是他扑过来，我们便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打架，像是极其平常的事情。最后还是没输没赢，却沾了一身的灰尘，配着水汽黏在衣服上，看上去脏兮兮的。
我们就这样子互不理睬地走到学校里去，隔天便忘了矛盾。
 
B·【陆夕】·2010年
 
梁译失踪的时间是三天前，唯一的线索是他的父母跟我说，他是去参加高中同学的聚会，然后才发现他夜不归宿，电话打过去已经是关机。
我拿起手机给梁译打了一个电话，虽然我知道这是徒劳，但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要做什么，寻找一个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十分费力的。电话如实传来了冰冷的人工音，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做起漫长的回忆。
其实梁译从小学和我在一起学习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我因为爸妈的工作关系被带到了大城市去上初中，后来熟悉了一段时间，连高中也在那里上了。而梁译告诉我他还留在小镇上继续上学，起初我们还保持在QQ上联系，逐渐地联系少了，就互相再也没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