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三）(5)

“她还在气头上，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我试图留在这里。
“你要住就住吧，睡我床上，不上学了吗？”没想到父亲没半点犹豫，他似乎在答应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简单的请求。
“还在上，是要复读高三。”
“那就上吧。”依然是没有感情的语气。
等夜幕降临，我吃了简单的面食便躺在父亲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床板硬的让人腰酸背痛。我四处看看父亲的房间，头顶上是一盏不停闪着的日光灯，周围只有空空的床和衣柜，连台电视机也没有。我突然想起来我是被赶出来的，如果我想和父亲一起，就要忍受这样的环境。可如果我要回去，我就必须要和父亲要钱，否则母亲不会原谅我。
看着周围的环境，我哪一件事都开不了口。
晚上的时候，我盯着裂开花纹的天花板发呆，我睡在父亲的床上，父亲睡在厨房旁的沙发上面，我顿时感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掏出手机，发现里面有一条母亲早早发来的短信：“你爸爸后来又结了一次婚，结果被人骗光了钱，他那边生活都很难了，你不要去添麻烦了。好吗？回来吧。”我下意识打了个“不”字上去，却被我删掉了。
我望着窗外，是一轮皎洁的月亮，竟然看得如此清晰。我关上手机，这时候我听到门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门锁的弹簧声在玄关里静静地回转，我下意识去仔细听清，感觉是父亲悄悄地在半夜走了出去。我扭开房门，房间里已经空了，沙发上面只有坐过的痕迹，这时候父亲已经关上了门。
我蹑手蹑脚地跟着夜行的父亲出门，他走路摇摇晃晃，像是依然沉浸在酒里面一样，没有一秒钟是清醒的。我跟着他一路走着，从大街上隐隐地拐进小巷里，又从小巷子穿过又走回大街上。我跟在他身后试图静静地隐藏自己，却发现父亲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只好镇定地走在他后面，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最后我看见他走进一家小店，门口摆着红绿交错的灯笼。我被挡在了门外，我看不到父亲，便感觉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在门外饶了一圈找到一个小小的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象。我看见一群人蹲踞在里面，手里嘴里翻涌着白色的泡沫，昏黄的液体溢出来到处都是，柜台边的人推搡着父亲，而父亲也只是傻呵呵地笑了几下，抱着啤酒瓶就一直喝，白色的泡沫混着酒流入他的脖子里，浸湿他的衣领，他却无动于衷，而旁边的人看到了笑得更加不明所以。
我感觉我就像看到了自己被人嘲笑的场景，而我的父亲像是个傻子一样混在他们中间，每天都喝得烂醉。
我又想到父亲家走廊那密密麻麻的酒瓶子，我的头皮也开始发麻。我迅速地逃离了，气喘吁吁地跑在明亮的大街上，心里却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