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2)

“但，求圣上，念臣微功，留犬子，一命。”父亲断断续续的说完，每一字都比前一字更微弱，更像一把钢刀刺进我的胸膛。
我从未想过父亲会求谁，即便是想了，也不会想到是龙椅上，端坐的，我父亲的弟弟，我的二叔。
“父亲！”我悲愤的呼喊，上前搀扶，却发现父亲早已离世，但依旧盘腿而立，背脊直挺，只是头微微的低下，闭上了双眼。
我怒吼一声，拿起桌上的玉著朝龙椅上那人冲了过去。
那人不动，身后兵甲齐鸣，我知道，今日是走不出这里了。
就在我将接近那人时，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我的左臂生疼，再无知觉。我就那样被生生扔到城外的乱葬岗，直到闭眼前都尚不知他是否拔剑了，但除了他腰间的剑，再没有任何人能在那时那刻斩断我的左臂。
再醒来时，是在一处茅屋，右手动了动指头，左手，仅有虚无。
“师父，他醒啦。”我听一阵轻快悦耳的声音，理顺了思绪，只惊觉怕是已到了地府阴间，怎会有这样动听的声音。
再睁眼，见一位面容沧桑的男子，约莫五十，鬓角花白，眉宇间透着肃杀之气。一旁还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我几乎确定刚才那动听的声音是她发出的。
“这是哪里？”
“囚龙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恰巧路过乱葬岗。”
“你是谁？”
 男子再不答，只自顾自的说着：“你想复仇吗？若想，我教你。若不想……”
“我想！”那些情景瞬间在我眼前重现，我且不等他说完，便答应了。
“但我的道，或许只能让你杀一个人。”
我说：“够了。”
“仙儿，退下去。”
“师父真讨厌。”说着就听见轻快的脚步声渐远，又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你想复仇，就要服从。”
“好。需要多久。”
“取决于复仇完，活，还是死。”
“活，几年。死，几年。”
“活，十年。死，五年。”
“死。”
师父随即给我一把斧头，一根紫檀木棍。
“劈柴，四个时辰，挥刀，四个时辰，每日。”
“这些能复仇吗？”
“能。”
“证据。”
屋里光线且暗，我甚至没有知觉，但顷刻后，一丝额发落在了我的鼻尖。
随后师父便出门离去，我借着亮光，看清了师父剑鞘上的左袖——亦垂着。
自此后，我再没与师父说过话，师父都待在另一间房，每日的饮食，都是由仙儿做好后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