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回乡(4)
“我知道,我努力过,一直想回来的,可在蒙特利尔不太一样,你知道的。”
“是啊,我猜也是。我只是没料到会变成这样。感觉你们离得好远,我们又老得好快,对长子心里又总是不一样的。我琢磨着我们家里有些人没上过学也未必是坏事。要把自己交给亲家,我是不行的。”
“请别刚到家又得争这事,”父亲说,有点生气,“我没有把自己交给任何人,你心里也明白。我是个律师,只不过跟另外一个律师合伙,而他又正好是我的岳父,仅此而已。”
“好,仅此而已,”爷爷说道,又让我抿了一口他杯里的酒,“行,换个话题,你结婚十一年了,就这一个吗?”
父亲脸红了,就跟我们听到那年轻人唱歌的时候一样。他的火气上来了:“你自己清楚你根本没换话题。我知道你在暗示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爷爷问道,声音不大,“我还以为蒙特利尔不一样呢。”
奶奶和母亲下楼,正好我又在抿酒。“哎,安格斯,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母亲吼着就朝我们冲来,要保护我似的。
“玛丽,别这样!”父亲几乎有些挣扎地说道,“这没关系。”
爷爷很快站起身来,把我放到他刚刚空出来的座位上,将那杯饱受争议的酒一干而尽,又到洗碗池把杯子洗了:“行了,到工人阶级睡觉的时候了。大家晚安。”他上楼脚步很重,靴子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我们听得真切。
“我照顾他睡觉,玛丽,”父亲的头朝我这边点了点,“我知道他睡在哪儿。你也去睡吧,你很累了。”
“是,那好吧,”母亲很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让他不开心的。晚安。”她亲了我一下,又亲了奶奶,接着她的脚步声就静静地消失在楼梯那头。
“对不起,妈,她那句话并不是听上去的那个意思。”父亲说。
“我明白。这里跟她习惯的太不一样。我们岁数也大了,在不顺的时候重新振作也不像以前了。他今年七十六,在矿上有些顶不住,他觉得要完成自己的那份活比以往都要辛苦。几个孩子都跟他去干过活,他告诉我,他觉得是孩子替他扛着,就因为他是他们的爹。以前你和阿莱克斯跟着去的时候他从来没这么觉得,当然了,那时你们都年轻得多了。尽管如此,他一直觉得你们高中毕业还没上大学那会儿多好啊,所以他想你们总归会回到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