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行(7)

他用的是捡。
说完，他将弓背在背上，拿着刀和箭袋走了出去。正在看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于是看守又开始冒汗。
这次他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钱递给看守，说道：“这些钱你收着。”
看守赶紧推辞，心说不说你这虎符是真是假，就冲您这满身杀气的样子，您不要我的命就算好的了，怎么还敢要您的钱。
“过两天，带着村口徐家的小柱子去京城，找杨瘸子，就说魏铁柱说的，这孩子以后就是黄山营的人了。”魏铁柱强硬地把钱塞进他手里说道：“这是给你们的路费和你的报酬。”
说完，魏铁柱转身走了，这次真走了。留下看守一个人站在兵库门口纳闷儿，心想杨瘸子莫不是京城的兵部侍郎杨大人？小柱子又是哪家的公子？黄山军何时出了个叫魏铁柱的大人物？
走出衙门，依旧没有人发现，魏铁柱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大致辨别了一下黄山营的方向，整理了一下弓与刀在背上的位置，确保箭袋紧紧挂在腰间，随后心里感慨了一句，“真好啊。”他想起将军很喜欢的一段戏文，跟着回忆念了起来，字正腔圆，颇有气势。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他笑出了两个酒窝，于是不再犹豫，迈步向着茫茫黄山走去。
黄山的风吹过，扬起他许久没洗的头发，吹散他满身的灰尘，露出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涣散的眼神中也有了温度，那是灵魂燃烧后的焰火与炽热。
他是归乡的游子。
他是梦回吹角连营的老兵。
他满身风尘，不可阻挡。
                       
叁·野鬼
李大壮不是很清楚他们究竟是惹恼了哪一路的神仙，上天才会派来这样一个幽灵。这就是一个索命的恶鬼，又像是躲在漆黑夜幕画卷中的妖魔，他从一团墨色中闪出，带走一个灵魂，然后又转头撞入另一团墨色，消失在夜色中。即使是最老练的山贼悍匪，稍不注意，甚至即使全神贯注地警惕着，也会被一只地狱的猎狗盯上，它会如影随形，直到钻入目标的咽喉或者大脑。
打断李大壮恐惧的是一道破空声，他看见一个小点在不断地放大，一只羽箭射中了他的左眼，然后从后脑一穿而过，带着浓稠的血液还有白色的脑浆。
魏铁柱就是个幽灵，因为他在荒原上就已经死了，今夜，是一个不愿安息的幽灵对世界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