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摸鱼】形形·色色(6)

“妈妈，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这是一个清脆又稚嫩的声音，却是他们等待已久的“钥匙”。就像是《皇帝的新装》中的那个孩子，总会有一个足够聪明的人说出最为残酷的真相。于是他们肆无忌惮地符合着，怒斥着。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声“砸了它”，便涌来许多人，其中一位用力地将往日用来聆听演讲、现在用来参加大名鼎鼎的数学家生日会的凳子举起，猛然向那雕像砸去。他呐喊出声，却被人控制住了手脚，毫不留情地踹倒在地，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他知道伊丝缇就在这混乱之中，却并没有出现，她的一言不发甚至比出现对他拳脚相向更为让人心碎。很快，他就被一群警卫模样的人扣住，带上了高塔，人群欢呼着。在毫无逻辑的嘈杂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判决书，那人的嘴开开合合，却没有一个字提到罪名，只说是要将他驱逐。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神态也只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是法律书上唯一一条不曾书写，却是连法盲都心知肚明的一条法则。
他想放声大笑，又想撕心裂肺地痛哭，但当他真的想做时，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闪过伊丝缇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话语，这一切都让他焦躁不安，甚至要窒息在原地。但当记忆停留在他雕刻的作品静静暴露在房间中央的那一刻，他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那个女性温柔又真挚地注视着前方，即便那里空无一物；她的身后是纯澈的月光，却没有一分一毫落在她的肩头。她就只是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微笑着，像是一位信徒注视着自己矢志不渝的信仰。
接着，是他的疼痛，和“他们”的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再次触及到那冰冷的流动的液体，他才猛然惊醒。他尽力挥动着双臂，让自己的口鼻浮出水面，似乎不远处有人谈笑的声音。他仿佛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猛然张口试图呼喊救命，却坐了起来，惹得旁边的人都是一脸诧异。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从一个喷泉池中坐了起来，而这里和他任何一个见过的地方都不同。
这里的建筑根本不是圆形或三角，有太多太多叫不上名字的不规则图形，青色的彩旗挂了半边天，却从远处传来了欢庆的乐曲，那些惊讶地望着他的人的穿着也十分特殊，都是一些华丽而繁复的图案。他猜测即便是异国，也并不会总是将这样华丽到夸张的衣服穿到街上。
他废了些劲才从喷泉池中爬出来，周围的人沉默着凝视着这个不速之客。他却像是重获新生了。
无论这是何处，这都将是一个纯粹的适合他生存的世界。看那些精美绝伦的图案！看那些形状各异的装饰品！没有了圆与三角的可笑限制，他又能为这个世界增添多少艺术？上帝给他关上了门，却把他从窗户中拽了出去。一切都是未知的，在他眼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