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摸鱼】形形·色色(3)

夜色已经铺展开，夕阳最后一点余辉也被他们丢在身后。
在她消失在那个带着三角形窗户的球体中时，他察觉到自己的笑容正挂在嘴角，似乎很难收下了。
在回忆之中，他已经步伐轻快地到达了高塔下，似乎来的比往常还早了一些。这三天中，他仔细斟酌了演讲中每个字，也思考了见到她之后应该说些什么，或许应当请她出去吃一点披萨，那是有趣的三角形和圆形的美妙结合。
今天确实是美妙的一天，天空的蓝色总是会不可遏制地让他想起伊丝缇。风是轻柔的，有一些云，却遮挡了一部分阳光，他的每寸身心都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听众陆陆续续到了，或许只是错觉，来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几位。他尽力望向远处，却有些心不在焉。那个人还没来。他开始不安地踱步，又反复地用喝水与上厕所作为拙劣的借口拖延时间，接着便是反复脱下又穿上大衣。下面的听众只觉得不耐烦了，虽说是来听关于艺术的演讲，却没什么耐心。迟疑了很久，他才决定开始他的演讲。
就像他准备的那样，一切都很完美。他在成为知名雕塑家之后，最擅长的事就是将许多毫不相关的事编织在一起，从无条理中找到条理，从截然不同的东西中找到相似点。他知道自己巧舌如簧，比起雕塑家，或许更应当成为演说家，虽说这也是迫不得已。
在几年前，他的性格还是被不苟言笑填满，当他还带着些稚气的作品第一次被推到颁奖台时，甚至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仅仅说了句“谢谢”了事，但只是这样，台下就已经掌声雷动。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位传奇的艺术家的寡言少语，似乎艺术家们有一些自己的性格都是常态了。
但是这仅仅是开始。他被许多只手拉拉扯扯，拖拖拽拽，他紧闭着的口被撬开，从此他开始慢慢接受外界对他的指指点点。他学习着如何说话，如何演讲，如何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加以包装，对许多素未谋面的人展露微笑。
他知道，他们并不是艺术的信徒，实际上也并不缺艺术家。他只是一个需要站在这里说些什么的表演者罢了。
演讲进行得十分顺利，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她在他决心离开这里的时候才从高塔的后面姗姗来迟。
“我记错时间了。”她是这么解释的。但是他并不相信这一点。在他看来，她显然是钻进了高塔，到了塔顶俯瞰了全程，毕竟高塔的后面可不是任何一条通往她家中的道路。
“先生是在笑话我吗？”
亚迪斯连忙收起不知什么时候泄露出的笑容，并把目光从她精致的面颊上挪开。“不会，只是觉得高塔旁的云朵格外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