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外套》(上)(6)
呢?一个年俸400卢布、对自己的命运心安理得的人,就这样平静地打发着日子,或许本来
可以活到垂暮之年,可是人的生活道路总是多灾多难,不仅九等文官,就是三等、四等、七
等文官和各式各样的顾问官,乃至徒具虚名、从不理事的官员都概莫能外。
①一种类似桥牌的牌戏。
②法尔康(1716—1791)法国雕塑家,曾为彼得大帝铸造青铜塑像。
③即为彼得大帝铸造的“青铜骑士”像,位于涅瓦河畔。
在彼得堡,所有年俸400卢布左右的人都有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这个敌人不是别的,
就是我们北国的寒冷天气。尽管也有人说,寒冷对于健康是大有裨益的。早晨8点多钟,正
是满街走着去厅里上班的人们的时候,它就开始大发淫威,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地直刺着
大家的鼻子,可怜的官员们简直不知道把鼻子藏到哪里去才好。在这个时刻,即便是高官显
贵也冻得脑门发痛,眼泪汪汪,可怜的九等文官有时就只能束手待毙了。唯一能想出来的办
法,就只有穿着薄薄的外套尽快地跑过五、六条街道,然后在门房里使劲地跺一顿脚,直到
所有在路上冻僵了的办事能力和才干全都恢复过来。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近来已开始觉得
背脊和肩膀冷得怪难受的,尽管他总竭力尽可能快地跑过那一段应有的距离。他到底琢磨出
来了,莫非是毛病出在他的外套上。回家之后,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外套,发现有两三处地
方,恰好是在背部和肩膀上,果然只剩下一层稀麻布了;呢子磨得透了风,连衬里也已破烂
不堪。要知道,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的外套也早已成了官员们的笑柄;它连“外套”这个
高雅的名字也已不复存在,都管它叫罩衫。真的,它的样式变得古怪了:衣领一年比一年小
了,因为它用来做了别的部位的补丁。这缝补又不像是出于裁缝的手艺,实在是又笨拙又难
看。阿卡基·阿卡基耶维奇一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决定把外套送到裁缝彼得罗维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