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甜饼·一发完)
他此刻人在帝都,年后和胖子一起来了十几天,帝都的这个冬天雾霾比雪大得多,此刻到了早春才痛痛快快地飘下来一场雪。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说了有雪,胖子还嘲笑气象局迟早要完,说已经过了立春,这个天气连雨都不会有,结果等到早起一拉窗帘,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清辉,触目所及亮得炫目,屋顶上、草丛表面、光秃秃的树顶,全都被羞答答挂上厚厚一层白纱。
天是灰白色的,和雾霾天的沉郁不一样,高的很通透,稍微一仰头,就看到大朵雪花颤巍巍地挥洒下来。吴邪出了屋,跟胖子要伞,结果被胖子向看煞笔一样的表情打量了半天:“你们南方人下雪还打伞呢啊?”
走到街上一看,果然没人打伞,全都坦坦然迎接冬的馈赠,这里不像南方,一点雪珠就见满街各色花伞雨披严阵以待。随便走一走,没几分钟发梢就带上了潮气,吴邪伸手去接,雪像片羽毛一样安静地落在他指尖,白绒绒的一团,轻得很温柔。
这可真是“柳絮因风起”。吴邪小时候在南方,偶尔下的几点雪珠几乎没等落地就融化殆尽,更别说堆雪人或者团成一团打雪仗,后来他几上长白,在戈壁看雪,铺天盖地的白的确见了不少,可那风是带着刀子的凛冽,连着雪粒子都蓬勃锋利地,割得人脸生疼。从前所见,都是“撒盐空中差可拟”,不同在于盐撒的多少和密集程度,哪有这样的“柳絮”似的温柔缱绻。
雪整整下了一天,能见度不足五十步,等到他们在满城的灯影中晚归,就见满挂的一树树雾凇中,一针一叶的暗绿都被映衬成墨黑,对比出一片黑白分明。那些天上旋转升腾或是静立枝头的雪,都在夜色中晶莹剔透,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璀璨的光来。
回到胖子的蜗居,吴邪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纸笔给张起灵写信,等笔尖在纸面上氤出一团墨线,他才觉察出自己毛头小子般的激动来。
其实是可以拍照的,再不然还有微信、还有视频,吴邪相信就算是他发朋友圈,张起灵也会不声不响地浏览后给他点一个赞,可有些情绪镜头记录不来。雪很美,整整一街雾凇是江南或雨村所见不到的,晨起拉窗帘时的震撼惊喜,雪融化时浸湿手心的冰凉触感,他都想细细描绘出来,让那个人在千里之外,也能和他共享同样的一双眼一颗心。
这次来京,张起灵留在雨村,两人相隔大半个疆土。总不能别整天腻在一起,吴邪临出发前想得很好,可到了这边没两天,他忙里忙外不得空闲,电话都不好总拨,失落就无处不在地兜上心头。“思念”是种陌生的情绪,他从前从没体验过,开始不懂,等明白过来后,十年间从身到心都高负荷运转,形单影只时,连“想”都变成了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