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绝顶时 Bis die Höchstenszeit 第1章(3)

面前的这位客人不知是被雨水浇昏了头，还是仅仅出于看客“观球”时的恍惚状态，似乎没听清自己询问点单的话，不知所谓地咕哝出一只动物的名字……也不能说是完全不知所云吧、毕竟酒保的衣服就是黑白搭配。
Jos稍稍想了想。
“就上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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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一只圆圆的酒盏便摆在了Sean面前。清澈透明的酒液上方漂着三粒深褐色的咖啡豆。酒保取过打火机，轻轻在点燃了液面。苍白的火焰霎时腾起把酒保本身就缺乏血色的面孔打得雪亮。酒保耐心地让它烧了一会儿，待液面下降到客人正好可以两三口饮尽的时候便熄灭了火焰，将杯子朝前推了推。
“Sabonca, bitte.”（请用。）
尽管雨水让身上止不住地发冷，Sean却并未急着端起酒杯。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面前的饮料：微微氤氲着白汽的酒面上被烤得微化的咖啡豆正慢慢地扩散漂移——倒也真是给人一种黑白动物的印象。
琴师正好弹完一曲，也凑到吧台来要水喝。Sean刚啜了一口很难说究竟算不算自己下了单的饮料，就被其浓冽的味道呛得扯了扯嘴。如果不是自己被捉弄了，那么这种烈酒简直是对人类酿造史的羞辱。这味道已几乎算不上饮料，反而像某种重工业润滑剂。
吧台的另一侧，琴师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生啤，一面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美国精神”牌薄荷烟撂在吧台上。趁琴师凑近酒保点火的档儿，Sean似乎听到句打自己来这个城市就已听烂的嘲讽话：“社会主义的乡巴佬……”
良好的训练和风度让Sean自动过滤过了揪起对方领子打一架的念头，转而继续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说实在的，第二口并不比第一口好喝，但酒精的效用已慢慢显了出来。Sean一边感受着丝丝缕缕地暖意疏通着自己的毛细血管，一边四下打量起来。
店里的顾客不超过十个人，不过这实属正常——天未黒透就泡在酒吧里的，要么是精神颓废的寻醉者，要么就是生活过于优渥而无事可做的阔佬儿。当然，也不排除肖恩这样的倒霉鬼。论谁都知道和西欧的夏末暴雨硬碰硬有多么愚蠢，哪怕打着伞都没用。这种时候能做的无非就是找个屋檐点上根儿烟等雨小些，如果钱包允许，自然也会要杯酒。
琴师喝着啤酒，和酒保伙在吧台的角落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低声地说着什么玩笑话，不一会儿就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酒保则似乎始终都没有接他的茬儿，只是单臂抱胸慢慢地抽着烟，一边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