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龙牙】君山有女

我曾盼望过的，日月山川。
不曾想到的，斧柯尽烂。
一一眼前。
 
【正文】
年后一场大雪，足足下了半月。先不提庄稼又要冻死几许，这上西山的路，倒是要难得多了。雪半化不化，本就强辟出来的路更是泥泞，一节节台阶都分不甚清。踩上去啪嗒啪嗒，稍不留意就要叫边上的冰滑了跤。
“老爷，您不若先回去罢？”
在再一次险险扶住前面的臃肿老人，阿福谨慎地提议道。
他扶住的老人面相圆润，看着十分和蔼。身上披着千金难求的貂皮，光泽亮丽。此时稳了稳气息，眯着眼睛朝山上看了半晌，方才缓缓道：“不，这事关钱庄存亡，必得我亲自去才行。”
前面另两个开路的仆从面露犹豫之色。
这路实在难走，这钱庄的老爷走走跌跌，已然拖得好几个兄弟崴脚摔伤。眼看前面路还有的走，却难保这贵人安然无恙。
只要能请老爷下去，哪怕叫他们在山上找个遍也要好得多。
阿福哪里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老爷的脾气他却是最清楚。说一不二，很是忌讳底下人不照吩咐的办事。眼看那褶皱的手摩挲起玉扳指来，阿福连忙开口喝道：“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将雪扫得更干净些！扶着老爷上去！听了不干事，可是冻傻了？万一老爷摔着碰着，你们担得起么！”
前面两人这才一激灵，连老人的表情都及不得看，忙用扫帚将雪向两边扫了扫。劲使得足，那泥水四溅，和着半化的雪显得脏污得很。
富态的老人看了阿福一眼，阿福将背躬得更弯。待老人颤巍巍地上了台阶，他才跟上一步，紧紧护住老人后背。
如此行了不到半里，老人又跌了两下。因有两个仆从给他垫着，人倒是没事，只是如此又折了两人。上山一行，从开始的十八人，到此时，唯剩了四个。
老人也住了步子，朝山上望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厚重的白气氤氲住他的面容：“本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上山求见了，才算诚心。只是天不遂人愿，再要强上，只怕性命堪忧。”
“虽则钱庄事大，但小老儿这条性命，却还不能丢。”
说着，他朝山顶的方向深深一揖：“还望先生宽宥。”
他态度极是尊重，其余三人皆不敢说话。
阿福见老爷作揖郑重，一时起不来，便跑了神。他向来机灵，上山这一路来已将大致情况摸的七七八八。这条路是老爷叫辟的，不敢铺砖，只敢将土凿出一阶一阶来。说山上住着厉害的先生，曾经在老爷年轻的时候就出过手，镇压邪祟，帮了老爷的生意，因而是钱庄的恩人。隐居在这西山之中，难觅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