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第六日·三途川(2)

“三途川？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熊霸急声问。
“我没有办法和你说明。”老陆声音依旧冷淡，“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们打赢这场仗！”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熊霸撇嘴道，“他们要攻打七日驿，与我何干？”
“你的脑子被屎塞满了吗？！”老陆回身猛地按住熊霸，他的身形不高，但依旧压制得熊霸不能动弹。“若七日驿被灭，你十年的等待都将化为虚无，你甘心？你的妻子还在渡魂之间等你去见她，她也等了你十年！你难道想在见到她之前死去吗？！你这头蠢猪！”
熊霸一时语塞。他盯着老陆血丝遍布的双眼，心头突然一顿。
记忆里突然透进一束光，照亮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束着长发的女孩儿跳到他身边，仰望他高大的身影浅浅地笑。她从背后摸出一束夜莺花，轻轻放进他手心。那一刻记忆的锁链轰然崩塌，无数的依恋和思念奔涌而出。
曾以为心中只剩等候的执念，但我竟忘记了，曾经爱你的感觉啊。
泪珠滚落，熊霸仰天长啸。老陆松开手后退两步，拔剑出鞘。“来吧，魔族的狗崽子们！”他四顾咆哮，“我和我的剑，已经等候多时了！”
无数黑影缓缓升起，将老陆与熊霸环环包围。在店内的其他各处，许多被警钟惊醒的客人也开始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影对峙。整个七日驿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全进入了战备状态。
就在风烟岭的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遥远的西荒栖梧城内，白衣广袖的年轻人睁开双眼望向北天高悬的星轨，微微一笑。“破军将出现。”他轻声道，“那个人在两百年前的预言，也要实现了吧？”
“不过是些骗人的幌子。”他身边还有一个黑袍的少年，不屑地冷哼。
“是不是骗人，以后就知道了。”白衣年轻人依旧谦谦笑着，眼中映照万千星辰璀璨倒转。“你总是这么说。”少年对年轻人的话嗤之以鼻，“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的星象和谋略，我还是更愿意相信手里的剑。”
年轻人闻言摇摇头，笑道，“以剑杀人，不过百十之数；以谋杀人，却可以万千而计。归根而论，刀兵者不过武夫，至高为将，统一方军马，不足为道。”年轻人指指少年手中的佩剑，又点点自己的脑袋，“而泽棋所求，以计策谋国，以战略兴兵，此道，方为君王之道。”他缓缓起身，面向浩瀚的星空张开怀抱，“我毕生所愿，只求才华得施，天下归一，而我可助明主复克南都，君临天下。”
少年挠挠头，不解道，“那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做皇帝？”
“因为太过聪明的人，当不成皇帝。”年轻人望向少年，诡秘地一笑，“坐在那把龙椅上的应该是一个坚强固执得近乎笨拙的人。他会因为愤怒杀人，同样会因为杀人而流泪。他要有冷酷无情的手段，也要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总而言之，”他顿了顿，“他会是个很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