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之谈 | 从前的老豆腐(4)

我以前见过她吗？我心里发问，然而马上，老婆婆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奶奶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愣住了，这位老婆婆我完全没有印象，她怎么会提起我奶奶？
老婆婆自顾自地说：“上次还是你奶奶拉着你来的，那会儿你才这么高。”说着老婆婆用手比划着一个高度，不到一米的样子：“你说你饿了吵着要吃东西，说起来大概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说着老婆婆咯咯笑着。
白雯拽了拽我衣服角问我：“你以前和你奶奶来过这儿吗？”
这也是我想问的。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了，老婆婆却记得这么清楚？
“你们饿了吧？先吃碗鸡汤老豆腐吧。”说着老婆婆走过来，门口杵着一口大锅，香味就是从这口锅里飘出来的。
老婆婆掀开锅盖，香气一下子涌出来了。
锅里咕嘟嘟冒泡，一块块铸成金黄的老豆腐上下翻腾着，老婆婆从身后架子上拿出两只白瓷碗，用漏勺满满地盛了两大碗老豆腐，又从大锅里盛了几大勺鸡汤浇上去，显得格外诱人。鸡汤因为煮了很久已经变成淡淡的奶白色，零星飘着一点油花，老豆腐用筷子戳下去又弹又胀，吸满了汤汁，慢慢渗出汁液来。抓一把葱花撒上，点一筷子头的辣椒油，一朵红色的小花在奶白色的汤碗里晕开，绽放，告别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只是一碗卖三块钱的老豆腐，咬上一口，回味无穷。
我跟白雯谁都顾不上说话，闷头吃，搭配上两瓶葡萄味的汽水，一块钱一大瓶，吃一口老豆腐，喝一口汽水，再吃一口老豆腐，喝一口汤，转眼间一大碗下肚，碗底吃的溜干净。
我们正在回味，老婆婆从里屋走出来，又端来两碗热乎的鸡汤老豆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这个笑容我见过。
我想起来了。
梦里那个端着碗的老人，原来就是老婆婆。原来，小的时候，我真的见过她。
老婆婆坐在桌子对面就这么静静地看我吃东西，白雯忽然问：“奶奶，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呀？”
老婆婆笑了，朝天棚翻了翻眼皮，似乎在回想过去，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有桌子高，是他奶奶带着他一块儿来的，他用两只手抱着碗吃了两大碗我的鸡汤老豆腐，还吵着要吃，最后他奶奶拗不过他，把自己吃剩的半碗给他了，还喝了一大瓶汽水，最后欢蹦乱跳伸出小手拉着他奶奶走的。”
我听的入神，努力回忆，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呢。
“哦对了。”老婆婆好像想起了什么，起身回屋，过一会儿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