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杂记（up主稚嫩的魔法师同人作品）(5)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玳瑁眼镜，挟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严九郎的……。”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他接着便讲述解剖学在中国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西方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并不比欧洲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已经一年，掌故颇为熟悉的了。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教授的历史。这严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时冬天竟会忘记穿羊皮夹袄；还有就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到城中去，致使县太爷疑心他是扒手，发榜叫周围乡里的大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寒冬时节上讲堂，仍穿着一件单衣。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江宁、扬州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之中，我在中间，不过是没有落第。这回严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剖学。    
        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我因为欧洲人十分敬重鬼神，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有一天，本级的学生会干事到我寓里来了，要借我的讲义看。我检出来交给他们，却只翻检了一通，并没有带走。但他们一走，邮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开看时，第一句是：    “你改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