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杂记(up主稚嫩的魔法师同人作品)(4)
后来呢?后来,要穿大清学生的制服,袜子完全无用;宝钞大清早已废置不用了,又赔钱换了大清的铜钱和“鹰洋”——还是西班牙银币。
传说中的“罕八里”——京师也无非是这样。香山的红叶缤纷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树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丹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上是长长的金发,顶得圆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山。也有解开来,遮住脑袋的两侧,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丹麦留学生会馆的门房里有几本书买,有时还值得去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客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间屋子里便常不免要锵锵锵锵地响上半天,兼以令人汗毛倒竖的胡琴呜咽;问问精通华夏文化的人,答道,“那是在学京戏。”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保定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京师出发,不久便到一处桥,写道:卢沟桥。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涿州了,这是《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地方。保定虽是直隶的省治,然而并不十分繁华;冬天冷得利害;还没有丹麦来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格拉摩根的苹果运往天津,便用红头绳系住,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蛇果”;雍正墨西哥野生着的苞米,一到京师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珍珠米”。我到保定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门房还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清苑县大牢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红薯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