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之士(5)

        啊，汤葛里，他看了看那边冶铁的小伙子。那个总是抿紧了嘴唇的小伙儿确实可以算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了，尤其是低着头面对雇主的时候。他一直考虑着什么时候雇他来管理自己的庄园，防止园里的那些家伙顺走些什么东西。
        啊，还有那个该死的鞋匠普罗托。他一直认为这糟老头毫无可取之处：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就好像手帕用过了就该处理一样。把那种垃圾一般的鞋子补了又补，最终也难免损毁的结局，既然如此，这种工作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绝不相信打折的垃圾和回收点里的垃圾并没有什么分别这种歪理，而且他极为恶心那死老头把刷好的鞋子倒扣在阳光下的举动——简直愚蠢!尽管那里确实少有大片的阳光，但人也不该如此吝啬!然而普罗托依旧总是很小心珍惜地在那间潮斜的破屋里捣鼓。看呐!一只一只单只的开口皮鞋，尽管已被他一块块抠去了泥土，依旧看得出毛疵的边缘，又黑又黯的硬底子缺东少西，像是被土拨鼠给啃了一口似的。这些污浊不看脸的东西无疑是令人作呕的垃圾!他心中那点本来为数不多的愤怒渐渐聚积：真是个老混蛋!
这种能让我十天都吃不下吐伦奶酪的东西，总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个疯子肯定是故意的!真是见鬼!我发誓，喔，我向上帝发誓一定要把这老混球送到审判法庭去，真是玷污了道德!
        “呸!”他挤尽全身力气，憋红了两腮向地上猛吐一口。那如果是颗球的话，毫无疑问会在柏油大道上砸出一个令政府也感到难堪的球洞，毕竟这可不是球场。
        然而他又有点恼火，不仅恼火普罗托，更主要的是他之所以会这么慢悠悠地走路，是为了给那个小伙子充分的时间把车夫叫来。
        “啊，帕里这混蛋……看来下次要再多购进些手帕了，还是多弗朗日产的那种……”
        “先生!先生!”
        一声声急切而接连不断的叫喊声突破了远处渐渐接近的飞扬的尘土。路两旁的人不禁全都扭头看去，但却没有一个家伙肯停下手中的活计。不少人都一致认为又有个无赖的主人抛弃了他的女仆。这里谈论着风凉话的，尤其是那些痞脸的家闲妇女——这些无聊而容易惹出大麻烦的话题总是被她们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