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之士(6)

        斯匹达诧异地抬起头来：帕里这小子虽然鄙陋至极，几乎毫无可取之处，但也从来不会如此热烈地隔了几条街就高升呼喊自己的名字。然而那确是帕里了，这点并没有任何问题……唔，虽然对于这种通过呼喊来宣扬自己名气的行为感到略显不适，不过似乎也挺不错的。
        他于是环视四周，快步站在了一家水果店的凉棚下面。他认为这样能方便帕里找到自己。他还高举了自己的手杖——他一直坚信那是公国里独一无二的绅士方有的身份的证明。
        “帕里啊，但愿你还没有愚蠢到没法发觉我的存在。”他看了看手杖，自得地说道。
        不一会儿，那个可怜鬼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真是糟糕……看来他那头蓬乱的金发现在不仅完全丧失了支撑的力度，甚至还沾染了不少泥土——天晓得他是怎么过来的!然而他确实是拖着那双毫不合脚的闪闪发亮的皮鞋一路狂奔……噢，他是骑在马上的!那匹……唔，白马，桀骜不驯，总是想找空子啃一口路边摊市上的水果。是的!没有车夫，帕里那小伙子，一个连牧草都没摸过的小伙子就这么骑着马一路奔来。他难道不知道车夫坐的不是马而是车吗？然而这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出门前他仿照先生把皮鞋用厚厚的鞋蜡封了起来，所以那双鞋尽管沾满了污秽，然而裸露之处依然时尚闪亮，这算是唯一令斯匹达满意的地方了。
       “先生!”他一下子冲到斯匹达面前，用尽了气力勒紧缰绳——只要不勒死就好。那白马又蹦又跳，疯狂地拱起背部——那场面活像是上届登基典礼上马戏团表演的杂技。然后那马身突然一偏，很顺利地便把帕里甩到了斯匹达那里。
        “上帝!可怜的帕里!我的马车没受伤吧？”
        帕里艰难地直起身来，边掸肩上的灰尘边抬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先生，一点儿也没有。”
        “那车夫呢？”
        “车夫……他们……他们造反了!天哪!他们趁管家不在，把马缰卸下来去比赛套湖里的野鸭……噢，赢的人还可以拿十五块金，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