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苍真 | 第三章 初啼(2)

纯友愣住。
最后一道光将两侧的山脊描上金边后，沉入了山后。
身着红衣红甲的朝廷军骑兵队，终于出现在了伏击地点。山谷中的马蹄声像是擂响的战鼓，让躲在半山腰的壕沟里的义军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刀柄。
苍真和桔梗躲在快到山巅的岩石后边偷偷地瞧着，她们此时的位置，是绝佳的观战地点，两军的所有动作都能尽收她们眼底。
桔梗本是不愿意来的，但架不住苍真软磨硬泡，再加上担心苍真一个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把心一横来到了战场。
桔梗只看了一眼，便躲到石头后面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看见苍真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点都不害怕。
“我不是喜欢打打杀杀，只是对排兵布阵这样的事特别好奇罢了。”苍真指了指不远处埋伏着的义军，“喏，当时我跟纯友过来时，就觉得这里是一块绝佳的埋伏之地，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只要从两侧高山把大石块推下来将朝廷军分成几段，然后逐个击破，不就扬长避短，占尽天时地利了吗？”
“你呀，一点也不像个姑娘。”桔梗摇摇头。
苍真撇撇嘴，“桔梗，不如你用你的占卜之术，占卜一下接下来的战况如何？”
桔梗摆手拒绝，说自己的占卜只能预测大概，苍真看出她是因为害怕占卜结果不利，也就没有再强求。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苍真有些心急，不知道那些埋伏在两侧山上的人有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动手。
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谷底的骑兵们纷纷拉住缰绳转来转去，都想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但山上的义军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开始了。”没等苍真话音落下，就听见她们身下的伏击地点传来一声怒喝。
“杀啊！！！”
那声音就像一根划燃的火柴，在一瞬间点燃了战火。苍真像受到了什么感召，忽然从石头后站起，注视着山下发生的战斗。
穿着火红铠甲的骑兵成了活靶子，被乱箭射落马下的不计其数，人的惨叫与马的嘶鸣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任凭桔梗怎样拉她拽她，苍真都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着，说不出一句话。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绝非“震撼”二字可以概括。她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挟持着，正向着一道由铁和血铺成的大路走去。她看见了她的未来，就像那日遇见飞鸟时的夕阳一样殷红如血。
如果不是桔梗拉住她，她几乎就要奔下山去，和义军战士并肩作战，仿佛那才是她的使命。
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对于行军布阵如此着迷，也终于明白她不害怕打打杀杀，一切都是因为最初她的选择。不是她选择了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了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