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德林：希腊的美的艺术的历史(6)

她的才能和教养给予她做如此之索求的权利，她，这位看到自己高于千万同时代的女性的人，为生命的每一丝欢乐所弃绝，不为任何一颗心灵所哀悼，在厄运和激情的迫促下跳岩投海！如果一个人看到，虽然命运压迫她，而她勇敢的男子般的精神是怎样升华为诗歌，她是怎样以如此独特的迅劲之势抒发情感，而同时却如一位冷峻的旁观者，聆听情感的每一细微的波动，谁不情愿赞叹她！与其指责她的罪恶，或肆意羞辱，或对其不幸之爱情任意谗言，这儿谁不宁愿钦佩她。后世称她为第十位缪斯；好几位文选家为她献上花环。大约在一百零五届奥林匹亚上，当时最著名的雕塑家司蓝荣（Silanion）为她树立了碑柱。亚考斯的生活同样吸引人，在永恒的骚动和变换中颠沛流离，尤其在他的青年时代。其中的原因是他的不可征服的雄心。我们并不像对不幸的萨福那样，为他而哀悼。
亚考斯要争取英雄的荣誉，但是失败了；亚考斯煽动暴乱而被驱逐。无可奈何，他借美酒和爱情消愁。在青春的火焰中，他写下反对暴君的颂歌；在老于世故的年纪，他歌颂欢乐之神，他的爱情和战争历险，他的旅行和放逐。以同样的酣畅笔墨，同样动人心弦的描写，就像萨福抒发情感那样，亚考斯谈论征战和独裁。在相反的方面，温情与和悦，他也和萨福一样施展出大师手笔。故乡的气候和文化也许对两人的命运和精神创造产生了巨大影响。
    至此，我的历史的对象多半是爱奥尼亚。现在我到雅典人这儿，几于想永远停留在他们中间。至此，几乎只有诗的艺术，而在希腊繁荣起来的诗艺也仅限于个别部分。在雅典人中，美的艺术达到在其他民族中所没有的空前绝后的完美和多样性。他们的悲剧、颂歌和叙事诗、雕塑、绘画和建筑成为千秋万代的理想。在他们中间我们随处见到对那宏伟时代所做的准备，在这一时代里生发出所有的优越性。梭伦（Salon）①把立法者的才能和诗的才性结合起来。梭伦处处致力于艺术和民族教育的精湛的结合。他下令，事先没有经过对其生活的仔细调查，任何演说家不得参一与公开的活动。他也关心荷马。那些行吟诗人会经常在一处反复重演，把属于某个细节的东酉搬到另一个细节上，或者从不同的部分中组合一个特殊的情节，总而言之，他们篡改这不朽的诗篇，以致它的整个杰出之处仅在于，其价值在人民的眼里还没有丧失殆尽。
梭伦严禁这种任意的改编和重复。甚至梭伦之后的独裁者们也促进美的艺术。如在罗马人奥古斯都（August）统治下，他们想借此把民众的注意力从政治状况上移开。然而他们的意图成为泡影。庇西特拉图（Pisistrat）把星散的荷马诗篇归整到我们今天仍看到的秩序中。②他用神庙、竞技训练场和泉池美化雅典。建筑的范本和朱庇特神庙在他执政下兴盛起来。③在他的时代生活着佛库立德（Phocylides）、伊索（Aesop）和台奥戈尼斯（Theognis）。台奥戈尼斯出生于阿提卡，佛库立德来自米利都。我们仍有台奥戈尼斯的道德箴言，可是我们所有的在佛库立德名下的教喻诗却也许是他人所作。④且伊索出生于斐利津（Phrygien）的科梯乌（Cottieum）。他生为奴隶，悄悄学会了对人的认识和通俗有用的生活智慧。在他的寓言中不难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