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梦》 Part.4(2)

“听说你是4.5站唯一一个从建站就在这里的老员工？”副站长的倒影映在巨大的观测窗上。
 
“没错，一眨眼，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啊。”我轻轻叹了口气，这句话声音小得就像自言自语。
 
“那跟我说说这个站的事情吧，”他望向我，“我来之前的那些。”
 
说着他又递过来一根“白鸟”……
 
十七年前，在轰轰烈烈的“大探测”计划的感召下，一座座深空探测站纷纷在各地落成。计划实施六年后，已有四座探测站正式投入运营。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配备了当时最为先进的设备和最专业的人员。但由于资方和科研机构的矛盾，几个探测站始终不能按照既定规划对各自的目标空域进行有效的探测。终于，在四号站成立一年后，深空探测科研组建立了一个小分队，用自由经费建立了这个4.5号站，旨在摆脱投资基金会的干扰，进行独立研究。
 
然而造物弄人，4.5站成立后，原本沉寂的一至四号站纷纷在非计划区域探测到了目标信号，后面的五至八号站也稳步进行着工作，只有这个采用原始研究数据的4.5站始终得不到目标的回应。第一任站长在郁郁寡欢中草草退出，第四任站长则在一次重大的超载事故后饮弹自尽，第九任站长面对着一次误操作给出的错误数据变得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第十三任、也就是现任站长则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索性就没露过几次面。他们之间的继任者最长的干了三个月，最短的呆了一星期不到就卷铺盖走人了。这样的情况下，4.5号站的情况总是维持在一种半死不活，但总还过得去的状况里……
 
直到现在的负责人，第十三任副站长的出现，情况才有所改观。他整理了之前所有的资料，借用了其他几个站点的信息，对目标空域的探测参数进行了修改，终于在去年第一次从那个编号为“哈克斯332”的目标空域中收到了第一个正向反馈信号。记得那天，我捧着数据报告泪流满面的时候，大厅里的小家伙们则是打碎了几十瓶香槟进行庆祝！
 
可惜一切并没有由此顺利下去。目标空域之后的冷寂、科研组的退出、基金会对自由站点的调查，彻底将这个十年老站推入了深渊……建站十周年庆典的前一天，撤站的消息传来，不少还在梯子上布置彩灯的小姑娘就那么哭了起来。副站长则闷在资料室里抽了整整三天的烟。
 
外面的人还在乱哄哄地收拾着东西，我则还在探测室里给副站长讲着之前的故事。我们俩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昏暗的灯光和朦胧的烟雾里，谁都看不清对方是在笑，还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