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阶上囚(3)

“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一阵，陛下的手谕现在才送达。”无需翻译，来者操着一口娴熟的阿拉巴斯坦语。
薇薇心下一动，立刻掀起车帘。脸上横亘着一道疤的黑发男子身着高级制服，左手的钩子换成做工精良的义肢，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那是假的。看到她，他流露出些许讶异，显然她的反应过于激动了。自知失礼，好在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薇薇又迅速放下帘子。
车队进城，日暮时分已迎来宵禁，全城戒备没有围观的人群薇薇甚感宽慰。昨天夜里她做梦梦见入城时人民在道路两旁围观，他们的目光穿透车帘如刀剑般扎在车上，让她汗颜不止。隐约听到人群里有窃窃私语，后来就变成高声呼喊：陛下救救我们！不要让格林阿莫人变成塞拉瑞斯人的奴隶！
刚开始那只是哭号，是伤心欲绝的肺腑之言，也足以让她心如刀割。然而没过多久，哭号就变成了愤怒与哀怨的叫喊，她听到有人说她“反正不是自己国家的领土随便送给别国”。她很震惊，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类似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她不像塞拉瑞斯那样残忍地剥削殖民地人民，她不区别对待阿莫和阿拉巴斯坦的人民。身为联盟首脑她对他们一视同仁，处理内部关系可谓如履薄冰，连容易让人误解为有偏心之嫌的政令都是能少则少，实在不能取消才颁布。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呢？
渐渐叫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像海浪一样向她袭来。她从梦中惊醒，不觉大汗淋漓。她反复回忆着那个梦，感觉自己在梦里就像一个罪犯在被游街示众。她想到一个词，是她自创的，叫“阶上囚”。触犯法律的恶人无处可逃，而身居高位的她因肩负重任亦无处可逃。
是的，政客就是阶上之囚，小心翼翼但大多难逃上断头台的结局。稍有不慎，就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怀着灰暗的心情，她进入了格林阿莫的中心城堡，条约将在这里签订。这里原先是个大型宴会厅，今晚也召开了不一样的宴会。有收到邀请函的高级军官、绅士名媛前来参加，也有不少是塞拉瑞斯的贵族子弟，指望得到一块封地。城堡大厅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息，薇薇意识到这也是塞拉瑞斯·罗伯特为他的将军们召开的庆功宴。
罗伯特和七年前变化很大，他的眼神凶狠许多，周身也散发着近似王霸之气的气场。总而言之，他变得像个国王了，这全是玩弄了七年政治的功劳。
一阵客套式的问候后，双方切入正题，在一张方桌前坐下。桌上摆放着点燃的银烛台，四支塞拉瑞斯特产的羽毛笔，还有两份协定。希拉站在薇薇椅子后面负责她的安全，同样罗伯特身边也有专人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