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碎片4(3)

知了在泥泞中翻了个身，抬起头来，用手肘撑着身体，说了句没人听得懂的话，从喉头发出沙哑的声音，把一个白色东西吐了出来，混着一大堆红色液体。杰洛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往他脸颊上随便踢了一脚，把他的颧骨踢碎了，知了又重新倒在水洼中。 
他继续往前走，不去看任何事物。 
伊斯垂德已在井边等候。他把身体靠在井的边缘，井的外围是木头做的，上面长满了青苔。他腰上系着一把剑，那是把既轻又美丽的特尔干剑，上面有着半开的护手。剑还在剑鞘里，剑鞘镶了金属，它的尖端顶着术士发亮的马靴鞋面。术士的肩膀上有只扬起了羽毛的黑鸟。 
红隼。 
“你来了，狩魔猎人。”伊斯垂德用带了手套的手，轻柔而小心地把鸟儿放在水井上方亭子的屋顶上。 
“我来了，伊斯垂德。” 
“我没指望你会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没走。” 
术士把头向后仰，放声大笑。 
“她想要……她想要拯救我们。”他说，“拯救我们两个人。这一点用处都没有，杰洛特。我们还是会兵刃相交，只有一个人能留下来。”
“你想要用剑决斗？” 
“这让你觉得奇怪吗？反正你也打算用剑决斗。好了，亮剑吧。” 
“为什么，伊斯垂德？为什么用剑，而不是用魔法？” 
术士的脸霎地白了，他的嘴唇神经质地颤抖。 
“我说，亮剑！”他大吼，“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问问题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是动手的时候！” 
“我想要知道，”杰洛特慢慢地说，“我想要知道，为什么用剑。我想要知道，这只黑色红隼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我有知道的权利，我有权知道真相，伊斯垂德。” 
“真相？”术士苦涩地说，“哼，也许你有知道的权利。对，也许你有，我们的权利是平等的。至于红隼……它在清晨时分飞过来，全身被雨浸湿，带来了一封信。那封信很短，内容我记得很清楚：‘别了，维尔，原谅我。有些礼物是不能接受的，而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报答你。这就是真相，维尔。真相是冰的碎片。’怎么样，杰洛特？你这下高兴了吗？你好好行使了自己的权利了吗？” 
狩魔猎人慢慢地点了点头。 
“很好。”伊斯垂德说，“现在轮到我来行使我的权利了，因为我才不会理会那封信上说什么。没有她我无法……我宁愿……去死，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