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婚(10)

“不为什么，怎么啦？”
于是他便教导我说：“我们不是贵族老爷，没有人教我们。什么事都得我们自己弄明白。那些书是为别人写的，学校也是为被人建的。这些都没有我们的份。一切都得自己想办法……”
他陷入了沉思，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哑巴了似的，那样子简直令人害怕。
这年秋天，外祖父果然把房子卖了。卖房前几天，在一次喝早茶的时候，他忽然沉下脸，语气坚决地对外祖母说：“哎，老婆子，我养活过你，可是现在养够了！你自己挣饭去吧！”
外祖母听了这话，态度非常镇静，好像她早料到外祖父会说这话，正等着他说似的。他从容不迫地掏出鼻烟壶，放在她那海绵的鼻子地下闻了闻，回答道：“好吧！既然你不愿再养我，那就这样好了……”

房子卖掉之后，外祖父在靠近山脚的一条死胡同里租了两间阴暗的地下室——在一所破旧的楼房下面。搬家那天，外祖母拿出一只带着长鞋带的旧皮鞋，把它扔在炉灶底下，然后蹲下来祷告说：“家神啊，家神，这时给你的雪橇，跟我们一起搬到新居去吧，那里会幸福的……”
外祖父站在院子里，从窗户里看见外祖母在祈祷家神，便大声喊道：“我看你敢胡来，异教徒！不要再丢我的人啦……”
“唉，老头子，你要当心，你会倒霉的。”外祖母严厉的警告他说。但外祖父暴跳如雷，禁止她把家神请到新的住所去。
外祖父把家具和各种用具卖给几个收破烂的鞑靼人，反复讨价还价，争吵和叫骂着，一连卖了三天。外祖母从窗户里望着他们，时而发笑，时而流泪，有时还低声喊叫着：“快拉走吧！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