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话(5)

阿笙就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出去将军的头衔，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阿笙做泥人的时候，隔壁异族的小孩总是喜欢来看她。
小孩子心里清澈干净，知道阿笙不喜欢自己。就偷偷的躲在门边，躲在巨大的帽檐下看着阿笙。在阿笙抬起头来，准备瞪他一眼之前就跑掉。
师傅总是心疼这个小孩，没事的时候就坐下来和他聊天，或者给他几个浆果，几块糖饼。
大话痨和小话痨能说一个下午。知道小孩的母亲在饭点寻来，抱歉的向师傅道谢，才把小孩领走。
小孩走的时候向师傅挥挥手，又向阿笙挥挥手。阿笙没理，眼睛直盯着小孩的母亲——内个同样带着大帽子的妇人。
晚间，张极问阿笙：“你好像，不喜欢内个异族的小孩。”
“你喜欢吗？你不就是被异族所杀，对他们怎没还会有喜欢不喜欢这一说？要是没有异族，就不会有战争，你就不会死，爹娘和弟弟也不会死！”阿笙的眼眶红了。
“但是你知道吗，阿笙。没有人天生有罪的，他只是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两组最初交战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你说他又有什么错呢？”张极难得正色，“你恨异族，是恨两国交战弄得百姓民不聊生，家破人亡。可这是统治者的错，是他们的野心导致战争不断，这份错不在人民。”张极的眉头露出些疲惫，但转瞬即逝，变成了怜悯与心疼。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不论是蓝色的眼睛，还是黑色的眼睛，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都应该是平等的。我们生在此身不由己，战争之下，没有人能决定将来会发生什么。”
阿笙低着头不去回应，张极摸了摸她的头，回到自己的泥人里。
“晚安。”泥人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晚安。”好长时间，阿笙才会应到。
玖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的人身上暖呼呼的。阿笙正在给泥人做裙摆，师傅沏了壶茶，和小孩一起看最新的话本，张极在一旁舞剑。
“你好，请问张极是不是在这儿定了对泥人？”门口来人，纱裙仙气飘，唇红齿白。只是眼下的乌青和红肿的眼眶说明她已经很多日掩面哭泣，很多日彻夜难眠了。
 “是。”阿笙站起身，见她引入门中。“将军提起过你，槿姐姐，对吧。”阿笙说着，将张极模样的泥人递给她。
“对.....”她接过泥人，端详着，用手去轻轻的抚摸着。两地热泪就这样落下，“你做的，真的很像。”阿笙看见张极手忙脚乱的在槿的旁边，想要替她擦掉眼泪，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