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话(3)

少年策马扬鞭，只留阿笙一个人在门边远望着。
街上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嘈杂和忙碌，生活都在继续着。
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师傅才背着满满一筐泥，脸上带着脏污回来。但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说明今天收获颇丰。“你猜怎么着，后山上有棵千年古树，明明是初秋，叶子却绿得和开春一样，这树下的泥土，有灵！”
阿笙点点头，帮着师傅取下筐子，顺便同师傅讲今天的事。
与阿笙愁容满面不同，师傅显得很高兴:“我们小笙终于有自己的订单啦！”
阿笙想说自己不行，却又想到师傅连将军都没见过，这泥人只能有自己来烧。
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先把饭烧好。
伍
阿笙拿起了师傅的旧泥具，用起师傅在后山挖的泥，开始捏造。
阿笙注意到，在她捏泥人的时候，总会有个小孩站在门边怯怯地看着自己。那小孩带着大大的帽子，帽檐宽到足以遮住他的眼睛。
但阿笙见过那双眼睛，蓝色的——异族的眼睛。

师傅在晚饭时与阿笙闲聊，说是闲聊，不过是师傅在说，阿笙点点头。提起这个小孩：“那是异族的小孩，原本两家住在城边，结了亲。谁承想两国开战，去哪里都说不过去，就只能带着孩子，藏在我们这个小城。平时都不敢见人。怪可怜的。”
怪可怜的。但阿笙仍然不喜欢他。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那双眼看向自己的时候，总能让她想起倒在血泊里的爹娘，和再也找不见的弟弟。
陆
阿笙的第二件作品完成时，边关传来捷报。
与战胜的士兵一起回来的，还有少年将军的尸体。
神明掩面哭泣，山河为重抖动。街上的人们不顾大雨瓢泼，竞相奔走。哭泣声与欢笑同样震耳。父母或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沙场归来的孩子，三人相拥而泣，或抱着儿子的尸首，在雨中崩溃。其余的人则顾着欢庆战争的胜利。
阿笙看着自己新烧好的泥人，听着门外的嘈杂，慢慢的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欸，你知道吗，听说城南的那家女儿都快哭昏过去了。”异族小孩啃了一口手里的浆果，对师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