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送离家(4)

早饭后，我像是打了很久的盹。马车在中途停车接乘客的时候，人们把昏昏沉沉的我装进了货箱。这里没有乘客，我才得以好好地睡了一觉。马车落在绿茵从中缓缓地驶上陡峭的小山，没过一会儿，我么便到达了目的地。
学校四周是用砖砌起的高墙，正面的墙上设立着大门，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萨伦学校的字样。从门内走出一个装有木头假腿的人，他阴沉着脸，把我打量了一番后让我们进去。
现在正值假期，学校几乎空无一人，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被送来，是对我所犯错误的一种惩罚。他领着我进了教室，眼前的情景只能用凄清和荒凉来形容：在这个长方形的房间里，有三排课桌、六排长凳，墙上满是用来挂帽子和石板的钉子，它们杂乱无章地钉在那里；肮脏的地板上堆满了破旧的笔记和被撕成碎片的练习册；几只用来养蚕的盒子被胡乱丢在课桌上，两只没了主人的小白鼠到处乱窜，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在栖木上上蹿下跳；屋子里有一股像是腐烂书籍和变质苹果的怪味，到处都是墨迹，就像是被墨水雨冲刷过似的。

梅尔先生独自上了楼，被丢下的我则蹑手蹑脚地走向教室的另一头。我打量着四周，突然发现课桌上放着一块纸板形成的告示牌，上面整齐地写着几个字：“当心他咬人！”
我吓得跳到桌子上，担心底下藏着一条大狗。可是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狗的踪影。就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梅尔先生回来了，他问我为何要坐在桌子上。
“对不起，老师。”我说，“我在找那条狗。”
“狗？”他说，“哪来的狗？”
“那不是狗吗，老师？”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牌子，“那咬人的东西。”
“不，科波菲尔，”他心情沉重地说，“那并不是真正的狗，而是个学生。对不起，科波菲尔，一开始就要这样对你。我奉命把这个牌子挂在你的背上，我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