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黄昏家族的团聚 序章 03(6)

雪莉仰头看了看天空，没有看到云……没有云。格雷的声音让氛围变得有些沉重，他的拒绝显而易见，然而她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他人拒绝就停止自身行动的人，“就算不是为了她，你也该为了自己复仇。”她说。
“她死在米迪尔执法机构手里。”格雷开口了，“为了保护一名陌生人，她转移了我用来保护她的魔法。她大概不认为会有什么风险吧，去杂货店买水，却误闯入了一起严重的警匪交火，被警方的流弹击中颈椎。”格雷摸了摸脖子后方突起的第一块骨头，“步枪子弹，突破了【死俭活增】的最大防护范围，脖子被打断了……她因为【死俭活增】的诅咒瘫倒在地上坚持了很久……很久。但无论是我们的，还是警方的救援都没有赶到。”
格雷视线空洞，那是他第一次被无力感压垮的瞬间，“我也想过报仇，但调查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结果。警察在交火期间规定不允许离开掩体对危险区域倒下的市民展开救援，当然警察自己也同样如此，交火期间保护自己是最优先的。我回顾了当时的场景，有个胖警员同样中枪了，靠自己一点一点挪出了交火区域。实际上诺埃尔倒下的位置他们也根本看不见，想要救援也要冒不可估量的风险。至于交火的另一方……”格雷冷笑了一声，“那就是个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故事了，一群可怜人。”

“……可怜人？”罗伯特重复道。
“是叫安德烈，当地一个黑手党小干部的儿子，父亲入狱十年，母亲不想和黑社会继续牵扯，就带儿子搬了家，但生活一直不顺利。他在学校里是被霸凌对象，高中读了一半，母亲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丢了工作，回到了原本的城市。安德烈私下接受了父亲朋友的帮助，但很快那人就遇到了麻烦，安德烈卷了进去，机缘巧合下和黑手党老大的千金互生好感。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市长被暗杀，几个大型黑帮爆发火并，一对亡命鸳鸯逃啊，逃啊……”
“这种人没什么可怜的。”雪莉说，“你不想报仇，也没必要为对方找理由。”
雪莉说的这些……格雷早就想过了，想过很多很多次了，“这个世界的英雄很少，大部分人都会因环境妥协。”
“什么英雄，环境，英雄和黑社会混到一起的小鬼和英雄有什么关系。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无论表现得多光鲜，黑社会都仍然是黑社会，性质不会变。”雪莉怒气冲冲的。
“……嗯，怎么说呢。雪莉你听说过平行世界的说法吗？如果你在关键时刻做出其他选择，就会形成一个截然不同的时间线，这样的说法。”
“听过。”
等到了雪莉的回应，格雷便继续说：“这个说法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但现实情况并不和完全是这样。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灵魂都没能拥有那样的自由，或者说，他们没能习得那样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