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Rhino(2)

不长眼的家伙出现在了泥潭里，手中的老东西不再吱呀作响，大概也是随我一起进了状态吧。在它的枪口下有许多曾经奔跑在陆地上的生物丧失活力，狮、豹、狼、鹿、羊、犀牛，还有人，大概是他们的怨念聚集在了枪管上，当我从父亲的老物中翻出它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令人作呕的压迫感与恐惧感。父亲曾经用这杆枪射杀了无数生命，其中不乏犀牛，要说特殊的，还有我的母亲。我现在正在使用毁灭了我家庭的凶器谋生，从起初的反胃到现在的坦然，我想我大概已经接受了一切，接受了我的过去，以及我的命运，我的未来。
枪口喷火，身披厚甲的大物轰然倒地，流出汩汩鲜血的弹孔将它的灵魂从躯壳中剥离出来，这可怜的灵魂不知会被引往何方。我怎么也不可能是犀牛的神父，自然没空给它祈祷，只是上前去将那犀角取下来，转身便走。待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黑市里面，周围围满了对着我手中的犀角垂涎欲滴的商人。他们没等我说什么便开始竞价，把我供奉于高台之上，仿佛每日三餐在供奉的神是我一样——应该是我手中的犀角才对。商人们喧哗着，唾液横飞，面红耳赤，而我在走神地思考着，我是如何熟练地取下犀角的呢？父亲又是如何取下犀角的呢？

我的思绪飞回那个曾经拥有幸福的四口之家。
（二）
我的父辈祖上都是猎手，因经常售出名贵的捕猎产品而积累了殷实的家底，母亲是名门小姐，听说是在父亲某次捕猎的过程中与父亲邂逅，弃家出走，此后与自己出身的名门再无来往，一发不可收拾。父母非常恩爱，先是生下我，三年后又为我添了一个妹妹，妹妹被唤做夏，而我被唤做亚。那时父亲便教我射击，教我野外生存的知识，母亲抱着妹妹在一旁浅浅笑着，似乎乐于观察我们的父子互动。后来妹妹记事，习惯于粘着我，不知不觉也学习了许多关于猎人的事情，父亲对此似乎有些不满，因为妹妹生来温润可人，他更希望妹妹跟母亲多学些贵族的礼仪。
那段美妙的时光大概会让我惦念一生吧。后来犀牛数量骤减，犀角成了禁品，但同时在黑市中的价格水涨船高，父亲沉沦于此，更加醉心于猎杀犀牛，并不知何时在黑市中染上了酒瘾赌瘾。那一年父亲性情大变，经常醉醺醺地回到家中，对着母亲与妹妹施以言语。一想起这段时光，有一段记忆便蛆虫般爬上我的大脑，那是我此生都无法释怀的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