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贤x林青霞】似是故人来(8)

她在想，她是不是像所有深陷爱情的人，奋不顾身，“我会像以往那样圆满完成的。等我。”
荣兰又会说什么呢？荣兰什么都没说，送她出来，等她回来。张悦香终于不觉得这情节庸俗无趣了。
她猜，是什么让她这样冷清的人对一个戏子死心塌地？她想，她在执行任务后躲进她的戏院，在伪军搜进后台时，荣兰无私的借出衣柜，让她逃过一劫。她又在想，她本要杀了荣兰灭口；可卸了妆的戏子，是救亡基金会的常客，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又在想，他们都在无意中探知了彼此的身份，伪军司令部的副官是抗日分子，给伪军唱戏的戏子是救亡基金会最大的股东。她又在想，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维护对方和自己，甚至在水深火热中生出种感同身受和惺惺相惜。她又在想，她们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而比起自己的不可告人，维护对方才是紧要，便免不了要做戏。

“司令聘了戏班。”
“赏荣兰先生。”
她们都在看对方扮演可恶的虚荣戏子和轻浮副官。
她又在想，荣兰说“独一无二”时会不会还在演戏。她又在想，自己四处寻找“独一无二”时，荣兰会不会还以为她在演戏。
她从未觉得三十多年的生命是如此的平静和完整。有那么一两秒，她也怀疑这是编出来的故事，或许是小时候哪个黑白片里唱戏的戏子，在多年后找上她的回忆，为她提供创作灵感。她又不敢去怀疑，她更希望自己是为了那句“等我”，因而真的独身等候多年。
她忍不住猜想，是什么让任务失败。是接头的上司，用围巾遮住脸上的阴险，不能让怀揣秘密的人轻而易举离开。是收到风声的司令，设下埋伏，挂好诱饵，换出弹夹，只等她自投罗网。是心狠手辣的监狱长，报了拒绝求爱的仇，不敢和尸体求欢，还要毁了她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