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5)

你说的都很对，我一生善辩，唯独折服于你三寸檀口之前。可是我知道这始终不能够成为最终的结果。
“你也只是再不愿和我在一起罢了。”
你抹了抹泪痕，沉默良久：“那何志辉，此刻我向你表白，我们在一块，你答应吗？”
又沉默良久，我方想定下心来说好，还是被你抢先开了口，再度使我退却：“可连你自己也知道，这是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原罪，您的潭府是断难以容下我这样桀骜的女子的。”
“其实最怕的不是冷酷的富士山，而是柔情的钟无艳⑤。这么多年，我很幸运成为你最大的分享者，你从不吝惜把你内心丰溢的生息倾注于我的杯。像约书亚等人从以实各谷砍了葡萄树的一枝，上头有一挂葡萄，又带了些石榴和无花果来……⑥你激励我追求无上自由的意志，如果有一天我终能找到我的迦南之野，我得感谢你给我的翅膀。”
你喟然：“我是一个失败的证道者，连自己都在信与不信的路口踟蹰……且不幻想未来了，你的杯也不应为我而空，若遇着可喜的妹妹，我当祈福祝祷。”

“也愿着你遇到一个在械实落墨的砖道上，容下你放浪形骸，走向瓜熟蒂落的哥哥。”
可还是会舍不得彼此，从相视的眼神流离中早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无端放纵的人，我们之间的付出和获得，都是一种顺其自然。常常觉得，我们的命途就像用一生的时间去绕着一面湖泊。从一个起点的港口出发，跋涉过一圈被风景点缀的路，最终回到那个港口。我是岸上漫步的旅人，你是那碧波中航行的船。我们从不可能以同样的姿态并肩而行，但我在这漫步的途中，若看见朝岸边飘来一叶漏水的扁舟，便会好心停下来将它拉上岸，舀掉水，修补好，或目送它同行一路。风乍起，扁舟离去，我又自己安然上路。而你亦会在我腿酸脚软走不动之时，邀我登舟，泅渡一程，指点我看那岸上难以体会，身临其境的碧水青山。
我早已算计好了，我们别过以后，学着年轻的比丘和比丘尼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时⑦，若能觅得一汪甘泉，我定要连同钵中最大最美的食物分享与你，再不准你像以前软硬兼施趁人不备地把一片冰心掷入我的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