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囚】民国十九年冬(7)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很沙哑。
“可是你不是说......喂，外——”
安德鲁转头要去叫门口的守卫，卢卡突然支棱起来，以他这种已经被折磨了好几天的人不应该有的力量把他撞到了墙上，咬着牙愤恨地瞪着他，用手掐着他的脖子。
外面那守卫冲进来把卢卡拉开一脚踹到了地上，安德鲁捂着脖子干咳两声，勉强没有跪倒在地。
“克雷斯先生，您没事吧？”守卫去扶安德鲁，不过安德鲁没让他扶。“没事，谢谢你。”他说。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那角落里的囚徒身上，只见他不在意地拭去自己嘴角的血，对安德鲁露出一个笑容。
安德鲁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没有最后一次回头，没有看卢卡最后一眼，于是他没有看见那个缩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的人用口型对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
安德鲁一离开守卫的视线就冲进了一间狭小的更衣室，把军服外套脱下，一个纸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是卢卡掐他脖子时塞进去的。

安德鲁把它展开，第一行字写着：
“请替我交给每天给瓦尔登家送报纸的邮差。”
他没有看到剩下的内容，泪水模糊了视线。
安德鲁得到卢卡即将被处死的消息的时候，直接从二楼窗子一开跳了下去，几乎一秒钟没有耽误，直接赶往刑场。
不过他还是晚了。那是个废弃厂房，他只听到几声枪响。
安德鲁愣在了原地。不久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隆声，渐行渐远。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厂房。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哪怕一具尸体也没有了，只剩几摊暗红的血迹还未干。
那一枪只是为了他自己，却成了他最后悔的事。
他无力地倚着墙坐下，如果这时卢卡看见了的话，他应该能看出来安德鲁现在的样子和自己不久前坐在门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看见厂房的门背后丢着什么东西，如一团火静静地燃烧。于是他走过去，跪在它旁边。他认出来那是什么，把它捧起来，泪滴在他脸上蜿蜒后落地，在地上开出小小的水花。沾了血的红围巾躺在他手里，像一团不灭之火。斑斑血迹拼成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