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まふえな】游荡的火(3)

还想念她的诗。向下，不顾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近乎绝情地一路向下，这就是她的诗。这幢楼的安全通道大概从来没有人检修过。灯泡是坏的，我也没有数过一共走了多少层楼。换句话说，这条路上的黑暗对我而言暂时是无穷无尽的。谁知道我的手会不会碰到一只蛰伏的夜蛾？谁知道当它振翅而飞时，被遮掩的后翼会是怎样绚烂的颜色？真冬是只飞蛾，平日裹在一身灰扑扑的羽绒服里，然而在无人知晓处，在我们湿冷拥挤的长租单间里，她写诗。而我是只蝴蝶，被无数视线裹挟着，永远在用不属于自己的色彩经营着令人艳羡的虚无的表象。除此以外呢？我的体内连一丝一毫的生命也没有。
毕竟，在人情世故的捕虫网下，我们都是引火自焚的鳞翅目恋人。每天，在地铁车厢里，在办公室的工位旁，无数人面蛛身的生物从我面前经过，从口中吐出丝线，向我炫耀着他们尚未消化干净的猎物。那些被巨网捕获的失败者，全身变得透明，头脑被酸液彻底麻痹。我的母亲就这样当了蛛类的奴隶，至今仍想把我也变成同僚。昨夜，我又做了关于泥土的梦。我是一只蛰伏在岩石里的巨大的蝉。所有花草和菌类的根系都刺穿了我的身体，千千万万双刚孵化的翅膀和触角在我的后背上颤抖着、行走着、升向天穹，在恣意喷吐火焰的太阳下消融，最终又坠回地面。梦中的我在地底歌唱，不竭的音乐顺着每一条渺小的根须传进了每一棵树木的髓心，令肝胆俱裂的蜘蛛纷纷从枝桠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