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冷暖(4)

“峻霖，我不想吃胡萝卜。”
“啊？……不行，萝卜有维生素，你得吃这些。”
“不想。”
“乖，吃了好不好？”
我捏住贺峻霖的尾指玩弄，喉头有些疼痛刺过。他无奈，只得连哄带骗地如第一天般逐次喂我咽下。热意在口中蔓延开来，随后晕着极淡的味道滑入食道，在经过喉眼时还带过了几抹疼痛。
他会不耐烦吗？咀嚼间隙我抬起眸，看见的尽是那双流淌着关切的眼。我害怕失去他的爱，害怕自己造成的麻烦会让贺峻霖远离。
“真是个……好小伙。”
年迈的齿轮再度转动，将我们同时拉入了另一个视角。不知何时开始，老人家已不再读着那些书信，而又重新闭上了眼，声音极轻地呢喃着。
似乎有团火一下窜上了我的脸，我下意识撒开了贺峻霖的手。贺峻霖倒被我的举动一惊，在意识到什么后又低头轻轻地笑了几声。
“谢谢您！祝您早日康复！”
他极开朗地回应了老人。而老教授在闭眼后的不久，又再一次睡了过去。
离出院还有着一段时间，而看书对我来说多少有些乏味了。纸张上的文字单薄而繁多，对着一页看久了我便会开始犯困。

正打算合起书本闭眼小憩时，清脆的敲门声闯入听觉，将困意消去了大半。我有些突然的紧张，下意识告诉我这大概不是贺峻霖。果然，来者踏着蹒跚的步履而入，是一位同样身着病号服的奶奶。
入门先是我的床位。奶奶由护士搀扶进来，经过床尾时对我扬着笑。这抹笑含着温润与知性，令我几近移不开视线，花白的银发也掩不住眉眼的气质。
护士将奶奶搀扶到老教授床边后便出门等着，这个病房中仅仅剩下我们三人。
“老头，醒醒，我来了……老头？”
奶奶轻轻地唤着老教授，等到的只是他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臭家伙……我好不容易来一遍，你还睡，就知道睡。浪费了我摘的花儿。这么好看，你也看不见。”
话音未落，奶奶从右口袋里捏出一支紫红的花卉插入床头的花瓶。病房的卫生是每日都清洁的，前些日子里的花束也被清理了，只留下了几支素净的百合。而这抹跳跃的紫红，在一晃的洁白中倒是尤为打眼，一下成了几支花儿的中心。
似是见我看着那花儿出了神，奶奶的声音转由我这边。
“嘘……这花儿呢，是下去散步的时候偷偷摘的，他最喜欢这些花草……千万别告诉她们，不然我又要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