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5)

耀飞奔至小摊，不料被路上的冰滑了几步，略落后于伊万。俄罗斯小熊数清卢布付给摊主，捧着个几热乎乎的炸包子走向耀。“不要跟我比在冰雪上跑步啦！我从小在冰上奔跑，饶是蒙古，丹麦，瑞典都赶不上我哦！”耀其实还没吃过炸包子，在苏联留学期间。他吃过最好的一餐不过是白面包加红肠，伊利亚交了耀的学费，但吃饭却是要花钱的，中华锅不禁凉，来苏半年后就裂了口——明明“拜师会”上还给乌/克/兰和白／俄/罗/斯露了一手的。他想。
逛了一圈，耀感慨莫斯科变化巨大，却仍留往了过往，物是人非，如今站在红场上的高大青年，又会是耀的谁？正因为历经五千多年风风雨雨，仙人般的生活让他看淡了世俗，只保留着对那些过往的记忆。“都过去了。”耀试图麻醉自己，他嚼了两口包子，扯了扯那条绣有金星的围巾-“太冷了，走吧。”：啊，好的，好的。”伊万把手里的包子囫囵吞枣般地吃下去：“那我们去黑澡堂暖和一下？”耀胡乱点点头——他其实没听太清楚，直到到了澡堂内被蒸汽熏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总这么迷糊可不好喔。”伊万举起了枞树叶，“来拍打身体吧！”热气缭绕，身体温暖灵活的同时，头脑越发感性。

该死。
为什么两个身影会不断重合？！
耀终究还是笑吟吟地接过了鲜绿色的树叶与伊万在蒸汽缭绕的小澡堂打闹，由于身高优势，耀总能灵巧地避开木制的屋梁。没有那么好运的伊万不幸被磕了一下鼻梁。
“哎呀，太冒失了，要严肃纠正！”明明前半句还是伊万的“软糖式”语调，而后半句又是头戴红军帽的人在作自我检讨？
“该回去了。”耀走出澡堂立在自皑皑的雪地上。
“可是天还很亮呢。”伊万扯扯他的衣角。
“太冷了。”耀正了正胸前的红星，不睬伊万。
“那好的呢。”伊万不解地皱眉，似乎错过了什么一般。
——澡堂在一片白桦林中。耀猛然间反应过来。
白雪掩了桦叶的残骸，仍由他们腐烂在俄国这片土地上，但却有一排通向林深处的脚印像烙在雪上一般，这无疑是吸引了耀的注意。
——也许是过往的伐木人？耀别过头不去往那方面想，可是……像有个声音，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
“我们……进去看看好吗？”伊万又笑了，不容耀反应，他扯过耀的腕向白桦林深处奔去。不知为何，已有停象的雪却在此刻愈下愈大，覆住了两人的匆匆掠影，银白色的霜与风奏鸣着悲怆的丁零。刺骨的风划痛了耀的双颊，冰冷的空气涌进他的鼻腔使他不禁咳嗽了几下-这仍未绊倒伊万前进的脚步，就好像，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在密林深处……日头稍斜，树影停雀，这场奔跑似越过了无尽的时空。定睛一望，面前是大片大片的金黄——向日葵田！在这样艰难的冬日仍不屈不挠地生长着，耀眼地灿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