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堂《万只鸭子过长江》(2)

小王在旁边听见经理部要运输组赶一万只鸭子到镇江，立即眉开眼笑。可是他见组长张根生在电话里“这个这个”,哼哼哈哈,办事不干脆,拖泥带水,心里有话了:你张组长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没得话说。就是你这个脾气我有意见。这送鸭子到镇江去又不是头一回,怎么这样不干脆,难不成想和领导讨价还价?他等张根生放下听筒,才转过身来,就开口了:“张组长,我说的吧,有任务来了!赶这一万只鸭子到镇江这不费难,你下命令,我们就准备起运。”
张根生笑笑,摇摇头:“再研究一下吧,困难不少呢!领导上提出,这一万只鸭子运到镇江,既不能少一只,还不能掉膘。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要求这么高,没听说过。小王有意见了:“鸭子用汽车装，怎么能不掉膘呢?你想想，鸭子要装之前先要打笼，笼打好了,装上卡车,卡车到了江边六圩码头，要把装在卡车上的鸭子一笼笼地卸下来,装上轮渡,过了江,再一笼一笼搬上码头，才算到了镇江。这里边上汽车、下汽车,上轮渡、下轮渡,有多少手续?能不死一只,就算是好事了,还能不掉膘!”
小王这话有没有道理?有道理!扬州和镇江在地图上看看,只有一江之隔,直线距离，也不过二十来公里，好象近得很,其实扬州到镇江十分麻烦。就是旅客过江,先要坐半个小时汽车到六圩江边码头,然后换乘轮渡,轮渡在长江里要兜个大圈子,个把小时才能到镇江。那时候,还没有汽渡,要送一万只鸭子到镇江,单卡车要动用二十辆,这样上上下下、鸭子在笼子里颠颠簸簸,哪能一只不死亡,一只不掉膘?张根生在电话里“这个这个”哼哼哈哈,要研究研究,也是烦的这个事。不过,他在回答“研究研究”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个使鸭子不死亡,不掉膘的大胆打算,因为刚才还没有和大家商量，不便直接向领导提出来。他听了小王这么一说，叫全组其余五个同志暂时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就地开个小会,他把领导上交下来的任务提了出来,接着说道:“同志们,怎样保证一万只鸭子运到镇江,既没有一只死亡,又不掉膘呢?我想，我们用不着把鸭子装笼,也不用汽车,不走陆路,而是来一个走小路,把鸭子吆过长江,大家看行不行?”

张根生的话才说完,小王大腿一拍,朝起一站:“组长这个主意就是高!走水路，鸭子不但不会掉膘,还会长膘。水鸭子,水鸭子,在水里有活食吃，一只都死不掉。还能够节约资金。我说,就这么办!”
别的同志也觉得张根生这个主意不错，一致同意可以试一试，一万只鸭子从长江里吆过江去。张根生见大家都赞成他的主意,又说道:“同志们,鸭子从水上走好是好，就怕三十里运河好过,十里长江难行啊!俗话说:长江自古称天险，无风还有三尺浪。我别的不怕,就怕吆鸭子过江,一到江心心就慌,要得心不慌,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做好准备工作。准备工作有两项,一项是挑选壮实的一万只鸭子、我们分分工，着五个同志一人一船,每人吆两千只鸭子,从运河吆到江边，列队训练;还有一项是要调查研究,摸清天情、地情、水情、航情。什么叫“天情”?就是这几天天气有没有变化;什么叫“地情”?就是一路上的地理情况;什么叫“水情”?就是什么时候涨潮,什么时候落潮;什么叫“航情”?就是鸭子经过的地段,什么时候有大轮船通过。总括一句话,是要先派个人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