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中的败菊(29)

“行了行了，我拿你没辙。怎么了，过来干什么？”秋玦抿了抿嘴，没好气地问道。
“虽然我已经还俗二十多年了，但我依然遵守着不打诳语的戒律。刚刚我说了，我就只是来看看朋友是否还活着而已。汝若没有谈话的欲望，我完全不会多说一句。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你这么个大活人杵在那里，我怎么当你不存在？还有你是神经病吗，天这么晴，你打个什么伞啊？”
“此间的晴天便是我头顶的雨天，汝看，这世间唯有我的头顶正在被你的雨水拍打啊。”说来也倒是奇事一件，听伽蓝净心一说秋玦才发现，这么大的地方都是晴天独独伽蓝净心的头顶在下雨，而且还不小。
伽蓝净心晃了晃纸伞，雨水沿着伞骨点点落下，他歪头故作一副为难的表情：“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呢？难道我今后的人生都要举伞度过了吗？”
“真是……麻烦啊……”秋玦缓缓站起，拈起那根已经褪色的彩色绳子轻轻系在手腕上。
他最近一直都觉得心神不宁，感觉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就在昨晚，一向睡眠很好的他突然惊醒，开灯后才发觉原来是老头送给他的玉佩竟碎了一块。破碎的玉石浅浅地扎进了他的皮肤，微微渗出一点点血渍。

这是大凶之兆！
一瞬间，各种各样可怕的想象涌进了他的脑海。在恐惧不断侵蚀他的肉体之际，他的意识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语——篱边菊色。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必须马上赶回篱边菊色！老头他，他出事了！
秋玦拿起身边的那顶带着面纱的草帽，轻轻戴在头顶。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立刻出门打车赶回南林之地。下车之后，他沿着记忆里那条无比清晰的小路强忍着口中涌起的腥味狂奔不止。明明自己也是快要四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玩命地跑，也真是狼狈而可笑啊。
可笑？不，一点也不可笑，那可是老头啊！
四周都是焚烧过的痕迹，这让他的内心变得愈加着急。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他妈的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
“起身，回家。”
“请问，汝是谁，要回哪个家呢？”伽蓝净心微笑着问道。
“我是求知堂的校长，秋玦。”
“很好，那我之后就在四昊长亭等着汝回来。”话虽至此，伽蓝净心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活人？
就在骂老天爷骂了几十遍后，篱边菊色的断壁残垣终于进入了他的视野。但他关心的却是房前空地上那个拄着琵琶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