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V的日常——扫墓 &铁幕2023开年(3)

一片岩石，既不光滑也不平整。自它立在这里至今也有了些许磨损，总归还是好好地存在。拂去雪迹，在那岩石上露出一个名字：汤姆逊。
视线越过岩石，在它之后还有数百，有些是岩石，有的则是附近废墟中拆下来的砖石与混凝土。这是一片墓地，我与V亲手所建的，也只有我们知晓其存在的墓地。连年的战火将太多人烧得尸骨无存，就在这被遗弃的区域里一大片简陋的坟墓，引不起谁的关注。
墓碑前见不到拱起的土堆，因为这数百墓碑下一具素体都没有，只有部分人形的身份牌侥幸没有与她们的素体一同汽化，让我们有机会为她们寻个归处。
寒风止息，带走了耳边的喧闹。我与V并肩，在这墓碑之前静静地站着，雪花也静静落着，谁都没开口说话。我张了张嘴，作为S10区03基地的幸存者，也作为这些人形的指挥官。生者要承受的东西更多，可当我时隔数年又一次站在同样的位置，对于已不存在的她们，最后还是归于无话可说。在我心里的那份感觉，不是哀伤，不是悲痛，在受了那一针‘止痛剂’后，它仍在神经束中突突跳动，化为祛不尽的苦涩。我相信V有同样的感觉，我也清楚，站在界线另一端的逝者，对于V而言不尽相同。

那数百墓碑倒映在仿生角膜中，仿佛一面镜子，映着世界，也映着她的内心。我记得V的那种眼神，每一次面对格里芬人形的伤亡时她都是同样的淡然，甚至是淡漠。哪怕在S10区那次战争的最后，捡回一条命的我们自尤里口中得到了具体战况之时，V也只是对着递出询问眼神的我说道：“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她那时候总是说：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太失望。可若是不曾有过最深的希望与伤痛，她又如何成了如今的模样，又缘何站在这里呢？她没变过，我也没有，而已经倒下的人不会变了——这就是我们最后得到的。
“让我自己呆一会。”V轻声说道，她这次没有看我，无力垂下的双肩再度耸起。我没有回答，因为这是完全出于她——VECTOR自己的意志与决定，无论如何她也会擦去泪水继续行动，直到她与目标中的一个永远倒下。这次没有眼泪。雪地中留下一条笔直的径迹，V在五块临近的墓碑前站住脚，那是一个小队的坟墓——震荡小队。MP7，G3，64式，OTS-12，以及她自己。
我远远望着那有些单薄的背影，回想着那一天，她亲手将自己的墓碑立在MP7边所说的话：“震荡小队已经不存在了。事实上，所有曾属于S08区老班底的那些过往，都随着基地服务器被毁而烟消云散。即使是我这个勉强没有被报废掉的商品也一样。DE中的人形不再是曾经的人形，不应当为那些过往束缚。你拜托陆佰所做的事令她们从我们的下场中侥幸逃脱，那就让她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吧...MP7肯定会对‘我是她的邻居’这个擅作主张的决定表示激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