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宿(3)

妻子边往外拿东西边说：“是不错，就是有点远。”
“我就说要早点出门。远点好，远点才有出来玩的感觉，而且这里价格实惠，要不是我同学，我们还真找不到这么个好地方，”我的肚子这时候叫了一声，“先别弄了，吃饭去，饿死了。”
妻子默默放下手里的衣服，叫了下女儿。
女儿没有应她。
我们这才发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盯着落地床靠着的那面墙，愣愣的。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过，更没有像平常那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在看什么啊？”妻子爬到她身边问。
她还是没有应。
我家这个偶尔会发呆，但像这样连叫两次还没回神，却从未有过。我甚至感到她不是在发呆，而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被吸引了。我顺着她漆黑瞳仁所投去的目光看向那面墙，那墙雪白如新，正午的阳光正打在上面，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妻子拉了下她的手。她突然哭起来，不是那种受了委屈的慢慢哭，而是被吓之后一时哭不出声的样子。我马上蹲到她面前，试图安抚她，她伸手指着墙壁，一下子嚎啕大哭出来，撕心裂肺，同时发出含糊不清、没有意义的字词。
“轰······轰爸······轰轰轰去······哇······呜呜呜······回······”

我急忙抱起她，妻子在旁边也尽力安抚。她整个人在我怀里扭动，力气从未有过得大，几乎挣脱出去。我费力抱住她，在房间里转圈说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在经过房门的时候，她发疯似地向外扑，我意识到她是想出去，于是急忙出门。一出房间，她的哭声一下子就弱了，少了一股疯劲，慢慢平复下来。
我拍着她的背，唱儿歌哄她，扭过头看向房间里的那面墙。太阳正被一片云挡住，阳光从这面墙上消退，原本透净的白色仿佛覆上了一层灰影。我忽然意识到这面墙和隔壁房间是共用的，于是看向隔壁。隔壁房间叫“落九天”，门关着，好像还没人入住。
我抱着女儿和妻子商量了下，决定先去吃饭。中规中矩的民宿自助，女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刚才发疯般哭闹的影子。我同学听说孩子哭了，心疼得不得了，专门从房间过来，还给她带了一根大雪糕。
问她哭的原因，她低头吃雪糕，一个字也不说。我们三个大人讨论一阵，也找不出个缘由。只是同学低声提的那句“不会是房间不干净吧”，叫我心头一凛。
回去路上，我们已经准备换房。可进了房间，女儿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埋头吃雪糕，还笑嘻嘻地想再来一份。我把那面墙甚至整个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找不出任何问题。同学和我妻子聊了会儿，感觉没什么事情了，就摸了摸我女儿的脸，对她说：“阿姨明天再给你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