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宿(16)

外面，不知为何高悬着一轮极圆极明的月亮，月光洒下，老槐树如同覆上一层银霜，地上到处是漏下的清辉，光影交错。而我的同学在如此月光下，站在我的车子边上，穿着一身我从未见过的白色轻薄蕾丝睡衣，沐浴皎洁，宛若圣女，向我勾手。
越神圣的东西越容易激发玷污的欲望。
我挂了电话，走向她，赤裸的上身对后半夜的寒凉浑然不觉。
我走到她位置的时候，她已经移到了车的另一侧，欲擒故纵的魅惑眼神。
“不是说去你房间吗？”我笑着问这个已经无所谓的问题。
她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车门，示意我打开。
我这才想起车钥匙应该是被拿出来放到了床头，正要叫苦折返，一摸裤兜，却发现它正在里面。
她用不可抵挡的眼眸注视着我，我无暇思考，打开车锁，她拉开那一侧车门，像鱼一样滑入后排，然后我这边的车门也开了，一双手洁白无暇的手伸出来，环住我的脖子，把我拉了进去。
在我看不见的脑后，她交错十指的指甲，开始渗出血色。
我整个人埋进她的身子里，感受柔软，享受揉捏，虽然与计划有出入，但此刻体验也足够让我放弃思考，成了欲望的俘虏。她主动回应我，手脚像蛇一般绕着我的身体，叫声荡漾在微微摇晃的车厢之中。我急切地要进行下一步，突然一声极不协调的猫叫仿佛在我脑子里撕开一道口子。我停下动作，扭头看见白天遇到后就再没见过的黑猫从驾驶座位上探出脑袋，一对琥珀色竖线瞳仁沟摄心神，尾巴笔直竖起，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我还没反应过来，猛然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推了出去，脑袋撞在车顶，却没感觉很疼。紧接着，我看见那只猫扑向我同学，伴着一记骇人叫声。同学不知何时半蹲起来，在那只黑猫近身时，张开手臂和整个上半身，像一只张开的巨大爪子将那只猫整个抓到怀里，然后蜷成一团，头埋进手臂，头发披散开来像无数细长触手。她的动作异常迅猛，如今的姿势像一只盘住食物的野兽，两侧肩胛骨上下耸动着，正无声地撕咬进食。
我色胆再包天也被吓破了，猛然意识到这车同样不对劲，后排怎么会没有儿童座椅？我拼命地去拉内拉手，想要逃离，却发觉车门被牢牢锁死了。那个原本是我同学的东西停止了动作，脑袋抬起来，看向我。还是我同学的那张脸，甚至沉浸于欢爱的表情都没变，但它的眼神涣散，绝非活物。
它用手脚撑着身子爬向我，怀中的黑猫已经不见。与此同时，它的身上开始到处渗出鲜血，身上的白色睡衣洇开成片成片的猩红色。我头皮发麻，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发了疯一样地掰动内拉手。
眼看她就要碰到我缩起来的脚踝，车门毫无征兆地开了，我滚了下去，手脚颤抖，但还是从地上挣扎爬起来，踉跄逃命。回头看一眼，它已经从车上扑了下来，用一种人类绝不可能的姿势追向我，身上血红了大半。